盗窃仓库物资这条关键线索,如同在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中突然点亮的一盏探照灯,虽然光柱所及范围有限,却清晰地照亮了凶手行动链条上一个此前不为人知的重要环节。
专案组内部因此士气为之一振,连日来积压的疲惫和挫败感被一种新的紧迫感和希望所取代。所有资源立刻向追踪凶手盗窃行为发生前后的具体行踪倾斜。
技术侦查中队所在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昼夜不息。
大量的公共治安监控录像、交通违章抓拍记录、以及从仓储区及周边商户、企业、甚至私人住宅调取的海量私人监控录像数据,如同潮水般涌入专用的分析服务器。
十几名技术民警分成三班倒,每人面前都堆着好几块屏幕,双眼紧盯着不断跳帧、快进或慢放的画面。
他们需要从成千上万个小时的录像中,捕捉到那个推着手推车的模糊身影,追踪他来自何方,又消失在何处。
这项工作极其枯燥且耗费心力。屏幕上,行人、车辆、光影的变化构成了城市夜晚最寻常的图景。
技术人员必须像筛子一样过滤掉这些无用的信息,专注于任何可能与目标相关的细微异常一个不寻常的移动方向、一个刻意回避镜头的姿态、一个在非正常时间出现在工业区的身影。
然而,凶手展现出了惊人的反侦察能力。他显然对这片区域的监控摄像头分布了如指掌,甚至可能进行过事先踩点。录像显示,他极其巧妙地利用了大量监控死角:两栋建筑之间的狭窄缝隙、茂密的绿化带阴影、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小巷、以及可能通往地下管网系统的废弃入口或维修井盖附近。
他的行进路线迂回曲折,像幽灵一样在监控画面的边缘游走,往往在一个镜头中出现一瞬,便在下一个路口彻底失去踪影。追踪工作进展得异常缓慢,犹如在巨大的迷宫中摸索,每一次以为抓住了线头,却发现它很快又断在了黑暗中。
就在专案组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这条线索上,与时间和复杂监控进行艰苦拉锯战的节骨眼上,一个意外的消息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骤然打破了指挥部高度紧张却又相对专注的节奏。
邻市警方通过内部协查渠道发来紧急通报:在他们辖区边缘,一个早已废弃多年、荒草丛生的货运码头,巡逻民警发现了一具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性遗体。包裹物是崭新的深绿色防水布,初步现场勘查显示,死者颈部有极不规则的、疑似锯齿状工具造成的致命伤痕!
消息传到立县市局指挥部,瞬间引起了一片压抑的哗然。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心头都像是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
难道凶手已经敏锐地察觉到立县布控的压力,迅速流窜到了邻市再次作案?还是说,这起案件仅仅是一个可怕的巧合,或者更糟,是出现了模仿犯罪?
如果是前者,那不仅意味着之前的严密布控出现了重大漏洞,导致凶手逃脱,更意味着又一条无辜的生命因为警方的“迟缓”而消逝。一种沉重的负罪感和紧迫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彭修杰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晃动,他脸色铁青,立刻要求与邻市警方建立直接连线,获取更详细的现场信息。
江牧宇刚刚从下水道恶劣环境中撤出不久,正强忍着身体不适参与监控分析,闻讯后也是猛地站起身,伤口处的疼痛都被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和焦虑所覆盖。
戚雨在高度戒备的安全点内,通过内部系统几乎同步得知了这一消息。
她的第一反应同样是心头巨震,如果凶手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另一个城市再次得手,那不仅证明了她之前关于凶手会因压力而加速作案周期的判断,更意味着凶手的活动能力和残忍程度可能远超预估,案件的性质和范围将彻底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立刻向彭修杰申请调阅邻市警方传来的初步现场简报和法医的初步尸检报告电子版。她坐在电脑前,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眉头越皱越紧。
报告中的几个细节,与她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凶手心理画像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她立刻拿起加密通讯电话,接通了指挥部:“彭队,江警官,”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但逻辑异常清晰,“我仔细看了邻市传来的报告,我觉得这起案子可能有问题,很可能不是我们追查的那个凶手所为。”
“什么问题?你说清楚!”彭修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焦灼。
“有几个关键点对不上。”戚雨语速很快,却条理分明,“第一,包裹物。报告里强调包裹遗体的防水布是‘崭新’的,甚至没有太多使用痕迹。但我们掌握的凶手,他对特定型号、有一定使用感的防水布有某种偏执,这从他巢穴中发现的物品可以看出,那是一种近乎‘习惯’和‘仪式’的需求。突然换成全新的,不符合他的行为惯性。”
“第二,捆绑方式。报告提到使用的是常见的塑料绳,打的是普通的、甚至有些潦草的死结。而我们这位‘收藏家’,他使用的是强度更高的灰色尼龙绳,更重要的是,他的打结方式非常独特、复杂,带有一种近乎炫耀性的、属于他个人的‘签名’特征。这种细节上的差异,在连环杀手身上通常是不会改变的,这是他们‘仪式’的一部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