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雨小口吃着樱桃糯米饭,清甜的椰浆和软糯的米饭在口中化开,但她心思却飘向了窗外。
那个身影到底在哪里见过?
她尝试在记忆中搜索。素色衣着,模糊的侧影,一闪而过的姿态。
不是最近接触过的嫌疑人或相关人员,那些人的样貌她都记得很清楚。
这种感觉更像是很久以前,在不经意间瞥见过的某个画面。
“想什么呢?”叶少柒用冰凉的勺子柄轻轻敲了敲她的玻璃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该不会人坐在这儿,魂儿还拴在案卷上吧?”
戚雨眨了眨眼,将窗外那抹无端的影像暂时压下,摇了摇头:“不是案子。”她顿了顿,找了个更合理的借口,“只是在想,这次回来,感觉立县的变化其实也挺大的。”
“那当然!”叶少柒笑起来,眼角弯出愉悦的弧度,“你这次去京都待了那么久,回来又一头扎进工作里,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哪有时间好好看看咱们这小地方?”
她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点诱惑的意味,“晚上要不要来柒月坐坐?今天我试调了一款新酒,名字我都想好了,叫‘迷雾森林’,用了新鲜的迷迭香和冷萃茶底,保证合你口味。”
戚雨正要回答,手机震动起来。是江牧宇发来的信息:「彭局刚找我,问你要不要参加下周的全省刑侦业务培训。京都那边也有人点名希望你能去。」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这次回复道:「好的,我参加。麻烦帮我安排。」
放下手机,她迎上叶少柒探究的目光:“工作上的事?”
“嗯,要去京都参加个培训。”戚雨将最后一口糯米饭吃完,“走吧,再去别处逛逛。”
叶少柒耸耸肩,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两人吃完甜品结账出门,夕阳已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温暖的橙金色,光线变得绵长而柔和。
她们沿着翻新过的老街继续散步,路过一家新开的、装修颇具格调的独立咖啡馆时,叶少柒被橱窗里陈列的各色咖啡豆吸引,非要进去采购一批。
就在等待店员细致地研磨咖啡豆的间歇,戚雨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街对面。
那里有一家新开的茶室,门面不大,装修是极致的古雅,深色的木质结构,雕花木窗棂半开着。
就在那一方窗格之后,她再次看到了那个素色身影——这一次,清晰得多,近得多。
一个穿着月白色中式斜襟褂子的女人,正临窗而坐,姿态娴静地品茶。
她的侧脸线条柔和,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看不真切。
她似乎全神贯注于手中那只白瓷茶盏,动作舒缓优雅,但戚雨凭借多年职业训练出的敏锐直觉,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的余光是若有若无地投向窗外的,带着一种静默的观察。
仿佛一把钥匙插入了锈蚀的锁孔,记忆的闸门在停滞片刻后,轰然打开。
她想起来了。
大概是一年前,她还在丰城市局工作,因为那连轴转的多起恶性案件后,精神高度紧张,引发了持续的、严重的失眠。
一位信得过的同事私下推荐了她一家在当地颇有口碑、但位置颇为僻静的中医馆。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几次。坐诊的,正是这位名叫杨桥的女医师。
印象中,杨桥话很少,问诊细致,开药也颇有见地,给她开了几服安神助眠的方子,效果确实不错。
后来没多久,她就因碰到了糖果案工作调动来了立县,再没去过那家医馆,也几乎将这个人忘在了脑后。
可现在,这位本应在丰城经营医馆的杨桥医师,为什么会出现在立县?
而且,偏偏是在这个时间点——在她刚从京都回来不久的这个节骨眼上?
难怪会觉得眼熟却一时无法定位。
只有寥寥几次、算不上深入接触的看诊经历,而且发生在另一个城市,记忆早已被新的工作和生活覆盖。
似乎是精准地捕捉到了她凝视的目光,茶室里,临窗而坐的杨桥,缓缓地转过头来。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目光穿透街道上偶尔穿梭的车流,精准无误地对上了戚雨的视线。
那是一双极其温和的眼睛。
温和得像春日里融化雪山的潺潺溪水,像秋夜中朦胧洒下的月光,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放松警惕、心生安详的力量。
杨桥没有流露出任何被注视的讶异或不满,也没有立刻移开视线,反而,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浅、却足够清晰的微笑。
然后,在戚雨的注视下,她极其自然地对着窗外,对着戚雨所在的方向,轻轻举了举手中那只素雅的白瓷茶杯。
这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从容不迫,仿佛只是茶客间一次寻常的、隔空的友好致意。但戚雨胸腔里那颗久经考验的心脏,却猛地收紧了一下。
她能肯定,这个举杯,绝非寻常的礼貌。那微微抬起的杯沿,那意味深长的浅笑,都像是一个无声的讯号,一个精心计算过的、恰到好处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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