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县警察局讯问室。
这里的空气冰冷而滞重,与外界隔绝。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直射下来,照亮了房间中央固定在地面的金属桌椅,也照亮了坐在桌子另一侧的赵铭。
他被捕时没有反抗,此刻也显得异常平静。他穿着得体的家居服,头发梳理整齐,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种过于刻板的镇定。他的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交叉,姿态甚至称得上放松。但这种放松,在眼下的环境中,本身就透着一种不协调的诡异。
江牧宇和一名负责记录的资深刑警坐在他对面。戚雨则坐在侧后方靠墙的观察椅上,她的存在感被刻意降低,更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旨在观察赵铭最细微的反应。
单向玻璃后面,彭修杰、郜凯风以及其他几名专案组核心成员屏息凝神,关注着里面的每一秒。
“赵铭,”江牧宇开口,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感**彩,“知道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吗?”
赵铭抬起眼皮,看了江牧宇一眼,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原状。“警察同志,我正在家里休息,你们突然闯进来把我带走,我确实不清楚原因。”他的声音也很平稳,语速适中。
“我们依法对你的住所、车辆,以及你父亲赵鹏华名下位于老农机厂家属院的房产进行了搜查。”江牧宇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
赵铭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但迅速被掩饰过去。“我父亲的房子?我偶尔会去整理他的遗物,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在那套房子的一个密闭房间内,发现了大量证据。”江牧宇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包括血迹、人体组织残留、用于分尸的电动工具、与抛尸现场完全一致的包装材料,以及一个正在工作的、与你住所卧室同款香薰的扩香仪。”
江牧宇每说出一项,语速并不快,但清晰有力。赵铭交叉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指节有些泛白,但他没有立刻回应。
“对此,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江牧宇追问。
赵铭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组织语言。“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间屋子很久没人住了,里面堆的都是我父亲留下的废旧物品。至于你说的那些东西,”他顿了顿,“我完全不知情。会不会是有人偷偷潜入使用了那个房间?”
“偷偷潜入?”江牧宇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丝压迫感,“房间门安装了最新的密码锁,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密码?现场提取到的指纹、使用过的物品,都指向了你。”
“指纹?”赵铭皱起眉头,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我整理父亲遗物,留下指纹很正常。至于其他东西,我真的不清楚。也许是我父亲生前留下的?或者……是别人用了我的工具?这不能证明就是我做的吧?”
他的反驳听起来有理有据,试图将一切推给未知的“他人”或已故的父亲,这是高智商罪犯常见的脱罪策略。
江牧宇没有与他纠缠细节,直接抛出了更具体的证据。“四天前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里?”
“四天前?”赵铭做出回忆的样子,“那天我正常下班,大概七点多到家。之后一直在家,没有出去。”
“有谁可以证明?”
“我一个人住。”
“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证明你那段时间在家?”
“是的。但这很正常,我经常晚上独自在家画图。”
“但是,”江牧宇话锋一转,“我们有监控证据显示,在三天前的凌晨一点左右,一个体型特征与你高度相似、穿着深色连帽卫衣的人,进入了苏晴所住的‘学府苑’3栋,并且提着一个不小的运动包。同时段,在老农机厂家属院附近的路口监控,也拍到了你的车辆经过。你怎么解释?”
赵铭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虽然很快被压制,但那一瞬间的僵硬没有逃过戚雨和江牧宇的眼睛。
“苏晴?”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疏离,“她是林姝的朋友,我认识,但不熟。我去学府苑是去找一个朋友,不过没找到人,很快就离开了。至于我的车路过老家那边,我有时晚上会开车去那边转转,散散心,怀念一下我父亲。这不违法吧?”
他巧妙地将两个监控证据分开解释,试图割裂其关联性。
“怀念父亲需要带着运动包,在凌晨一点进入一个女性朋友的公寓楼?”江牧宇的语气带上了讥讽。
“那是巧合。”赵铭坚持道,眼神开始变得有些锐利,“警官,办案要讲证据。不能因为一些巧合和间接证据,就认定我做了什么。”
“你要证据?”江牧宇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朝记录刑警示意了一下。
很快,几名技术警员将一系列证物依次送入讯问室,放在旁边的展示桌上。每一个证物都封装在透明的证物袋里。
第一个,是那个从老宅工作间桌子上提取的银质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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