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一辆不起眼的深灰色国产SUV悄无声息地驶出市局地下车库,融入了清晨稀疏的车流。龙啸天坐在驾驶位,神色专注而冷静。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轻便的战术背包,里面除了必要的记录设备、通讯工具和自卫装备外,还有几样精心准备的小东西——本地特产的点心(用以缓和初次正式见面的气氛)、一包未开封的纸巾(考虑到对方情绪可能激动)、以及一个伪装成普通充电宝的微型环境检测仪(可以快速扫描是否存在监听或监控设备)。
车辆平稳行驶,车载音响里传来龙傲天低沉的声音,他们正通过加密频道进行最后的任务确认和策略细化。
“这是李秀兰在邻市的最新地址和她的日常活动规律初步报告。”龙傲天将信息同步到龙啸天的车载显示屏上,“她住在老城区一个开放式小区,租了一套一居室,深居简出,日常就是买菜、去附近公园散步,偶尔去社区医院。社会交往几乎为零。邻居反映她沉默寡言,但看起来还算平静。”
“平静?”龙啸天微微蹙眉,“经历了那样的事,还能‘平静’?”
“所以这种‘平静’需要打上问号。”龙傲天道,“可能是心如死灰的麻木,也可能是长期压抑的伪装,甚至……是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状态。你到达后,不要直接上门。先在小区外围观察至少两个小时,确认没有异常盯梢或监视。然后,以社区工作人员核查户籍信息或进行老年人关怀走访的名义接触,这样不那么突兀。我已经和当地派出所打过招呼,他们会提供一个合适的身份掩护,但不会派人陪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明白。接触时的核心问题清单我记下了。”龙啸天快速瞥了一眼手边笔记上的几个关键词:证据埋藏细节、对潜逃的知晓度、近年异常接触、闹鬼传闻认知。“我会见机行事,尽量从闲聊切入,避免像审问。”
“嗯。注意她的反应。尤其是提到‘王志远’这个名字,以及‘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人’时,观察她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方欣提醒,如果她是布局者或深度参与者,在提及这些敏感点时可能会有下意识的防御或表演痕迹。如果她只是被动知情或受害者,反应可能更倾向于恐惧、悲伤或茫然。”
“哥,”龙啸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觉得……她会是那个‘导演’吗?一个失去女儿、隐忍十七年的母亲,设计如此复杂的一个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动机上,她有。能力和资源上,存疑。但仇恨和执念有时候能让人做出超乎想象的事情。不过,我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她是一个重要的‘信息源’和‘证据保管者’,但未必是那个主动设计一切、并具备技术手段制造‘闹鬼’现象的人。背后可能还有其他人,或者……一个团体。你的任务,就是判断她到底属于哪一方,以及她现在是否安全。”
“懂了。”龙啸天目光坚定,“我会搞清楚。”
通话结束。龙啸天关闭了屏幕,专注驾驶。窗外,城市逐渐苏醒,但通往邻市的高速公路车辆仍不算多。他打开一点车窗,让清冷的晨风灌入,保持头脑清醒。脑海中反复预演着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策略。
两个多小时后,SUV驶入邻市老城区。按照计划,龙啸天没有直接前往李秀兰所在的小区,而是将车停在了隔着一个街区的公共停车场。他换上了一件略显老气的夹克,戴上平光眼镜,背上那个看起来像是普通上班族用的双肩包(里面是重新整理过的必要装备),手里还拎着那盒点心,完全融入了清晨买菜、遛弯的居民人流中。
他先是在李秀兰居住的小区外围慢悠悠地转了两圈,观察小区出入口、附近的便利店、报刊亭、以及视野良好的制高点。没有发现明显可疑的固定盯梢人员,但他注意到小区门口保安亭的监控摄像头角度似乎被调整过,能更清晰地拍到进出人员。是常规维护,还是有意为之?
他在小区对面一家早餐店坐了下来,点了一碗豆浆,慢慢喝着,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小区门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进出的人不多,大多是老年人。李秀兰没有出现,这符合她通常稍晚出门的规律。
龙啸天并不急躁,耐心是刑警的基本素质。他利用这个时间,通过加密手机接收了汪明成传来的一些补充信息:李秀兰近半年的通话记录非常干净,几乎只有几个本地超市配送和社区医院的电话;她的银行流水也很简单,每月有一笔固定的、数额不大的养老金入账,消费主要是日常采买,没有大额或异常支出。看起来,确实像一个与世隔绝、生活简单的独居老人。
但越是这样“干净”,在某些情况下,反而越值得警惕。
上午九点半左右,一个穿着深灰色棉服、身形瘦削、头发花白的女人提着一个布袋子,缓缓走出了小区门口。龙啸天精神一振——是李秀兰。照片上那个悲痛欲绝的女人如今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眼窝深陷,步伐有些迟缓。她朝着菜市场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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