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左良玉他们仅仅冲出去不到百步!
侧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冰冷的声音:
“举铳!射!”
下一刻,近千柄早已蓄势待发的燧发骑铳齐刷刷地从黑暗中探出,铳口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致命的幽光,整齐地指向了他们!
“啪!啪!啪!”
一阵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铳声爆响,灼热的铅弹如同暴雨般迎面泼洒而来!
左良玉身边的家丁如同被狂风扫过的稻草,瞬间人仰马翻,大片倒下!
左良玉只觉得左臂一凉,随即传来钻心的剧痛,一枚铅弹已然撕裂了他的臂甲,鲜血汩汩涌出,让他险些握不住缰绳。
左梦庚更是倒霉,坐骑被数颗铅弹同时击中,悲嘶一声人立而起,将他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摔落在冰冷的地上。
“梦庚!”
左良玉尽管疼得龇牙咧嘴,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儿子坠马,父子连心,他下意识地就想拨转马头回去救援。
但迎面而来的的龙骧卫,在打完一轮齐射后,根本没有丝毫停顿,迅速收起骑铳,雪亮的马刀、沉重的狼牙棒、以及的投掷短斧和铁骨朵已然在手!
他们如同赤色的洪流,朝着这群惊魂未定的残兵发起了迅猛的冲锋!
在这种情况下,左良玉哪里还有机会回头!
残余的亲卫家丁为了护主,也是拼死上前,与龙骧卫绞杀在一起,但无论是人数、士气、装备还是体力,他们都已处于下风,瞬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纷纷落下马来。
左梦庚在地上连滚带爬,好几次险些被周围飞驰而过的战马蹄子踏中,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腔尖声大叫:
“父帅!父帅救我!救命啊!”
他这凄厉的呼救声,在战场上格外刺耳,果然引来了龙骧卫的注意……
其中离他近的几人对视一眼,嘴角露出戏谑的笑,他们策马靠近,熟练地挥舞起马鞍旁携带的套索,朝着在地上挣扎的左梦庚抛去!
“嗖!嗖!”
一根套索精准地套住了他的脖颈,猛地收紧,勒得他双眼翻白,几乎窒息!
另外两根也随即缠住了他的胳膊和腰身。
几名龙骧卫骑兵齐声发喊,手臂同时发力往后猛拽。
套在左梦庚身上的绳索瞬间绷紧,几股凶猛的力道如同铁钳般将他固定在原地,让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像只被猎人套住的野物,身子被拽得一个趔趄,脸朝下摔在满是泥污的地上,口鼻里都灌进了尘土,呛得他剧烈咳嗽。
紧接着,两名身材高大的龙骧卫翻身下马,根本不给左梦庚说话的机会,一脚踩住他后背让他无法起身,随即对着他的腰腹、大腿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拳头带着风声砸在身上,脚踹得他骨头都发疼,左梦庚起初还想挣扎着咒骂,没挨几下便疼得蜷缩起来,只能发出含混的哀嚎。
待他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两名龙骧卫才俯身扯过早已备好的麻绳,粗暴地将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五花大绑起来。
“梦庚!”
不远处的左良玉目睹儿子被擒,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心如刀绞。
而此刻,除了谷一虎率领的龙骧卫,其他方向的骑兵听到这边密集的铳声和喊杀,也正迅速赶来支援。
很快,左良玉身边的家丁越杀越少。
最后,他浑身浴血,左臂无力下垂,在最后十几个伤痕累累家丁的保护下,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卢家军骑兵死死围在中间,真正是插翅难飞了。
……
左良玉被团团围在中央,他环顾四周。
那一张张卢家军士兵的脸在跳动的火把光影下显得模糊不清,唯有那一双双眼睛里透出的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针芒,刺得他遍体生寒,绝望透顶。
一阵江上吹来的寒风掠过,他不由打了个冷战,同时,一股恍惚感袭来。
左良玉简直无法相信,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自己还坐在温暖的大帐中,饮酒作乐,美人环绕,麾下将领阿谀奉承,何等意气风发!
怎么转眼之间,就到了这般穷途末路、命悬一线的境地了?
卢方舟的这些手下,难道都是一群疯子吗?
就为了那些卑贱的流民和一些普通的兵卒,竟然真的不惜做到如此地步,要将他这位朝廷大将赶尽杀绝?!
就在这时,谷一虎驱马缓缓上前,来到了包围圈的内缘。
他看着左良玉那失魂落魄、又强自支棱的模样,嘴角咧开一个充满讥诮的弧度:
“左大将军,这江风月色,可还入得了您的眼?比起您那暖帐美酒,别有一番滋味吧?”
左良玉被这嘲讽激得怒火攻心,残存的骄傲让他嘶声吼道:
“谷一虎!你不过卢方舟门下一条恶犬!
安敢如此辱我!我要见杨阁部!我要向朝廷参奏你们跋扈擅杀、攻击友军之罪!”
“杨阁部?”
谷一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阴冷地笑了笑:
“左良玉,你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他老人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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