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琪在府衙忙得焦头烂额时,他担心的谷一虎此刻好得很,不仅毫发无伤,甚至正志得意满。
看到张献忠跑了,谷一虎就把这口恶气全撒在了拼死断后的艾能奇身上。
他目光锁定了那个在乱军中兀自死战不退的流寇头目,大喝一声:
“那贼将,可敢与爷爷单挑?!”
艾能奇也是早看这个明将不顺眼了,见他如此嚣张,怒吼着挥刀迎上。
两人刚在乱军之中打照面,刀光矛影还没来得及交错之际。
谷一虎眼中寒光一闪,根本不按常理出招,左手猛地探向马鞍旁的枪套,闪电般摸出最后一柄预装了弹药的短铳!
“又是这无耻伎俩!”
艾能奇早防着他来这一手,之前就多次见他用火铳偷袭得手。
此刻见他抬手摸铳,当即腰身一拧,猛地镫里藏身,整个身子贴向马腹,想要避开预想中的铳口指向!
可他万万没料到,谷一虎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啪!”
铳声沉闷,铅弹没有射向马腹后的艾能奇,反倒精准命中了战马的前胸!
艾能奇的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嘶,前腿轰然跪倒在地,巨大的惯性将艾能奇狠狠从马背上甩了出去,重重摔在青石路上,甲胄碰撞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被摔的七荤八素的艾能奇还没来得及挣扎起身。
谷一虎身旁的几名龙骧卫早就跳下马,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手中武器死死抵住他的四肢,粗壮的手臂按住他的肩头、后腰,将他牢牢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艾能奇的亲卫见主将被俘,红着眼珠子挥刀冲来,却被其余龙骧卫牢牢阻在外侧,根本近不了艾能奇的身。
“狗官!暗箭伤人无耻!”
艾能奇被按得牙关紧咬,怒目圆睁,破口大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谷一虎一手提矛一手握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谷一虎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短铳道:
“兵不厌诈,懂不懂?再说了,老子用的是铳,不是箭!土鳖!”
张献忠早就跑了,如今艾能奇也被擒,剩下断后的几百流寇,除了少数人成功突围,其他很快放弃了抵抗,全部被俘。
不久,襄王府前的战斗彻底平息。
……
从刚才张献忠来到门前,襄王府内,就已乱成了一锅粥。
后来,大门被撞开到外面杀声震天,里面的人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襄王朱翊铭早在听到流寇攻门时,就带着王妃、世子、姬妾子女们连滚带爬地躲进了一处隐蔽的暗室。
他们互相惊恐地对望着,想到关于流寇的种种传闻,瑟瑟发抖,只觉末日将至。
然而,王府内的人等了许久,预想中的烧杀抢掠并未到来。
终于有胆子大的内侍悄悄扒着门缝往外看。
他们很快惊愕地发现,不知何时,外面来了一支盔明甲亮的官军,正在打扫战场,而那些凶神恶煞的流寇则成了俘虏!
消息传回,暗室里的襄王还没缓过神,倒是襄王的世子朱常澄先来了精神。
他立刻召集起那些刚才面对流寇时弃械狂奔、此刻却精神抖擞的王府侍卫,整理仪容,摆足架势,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朱常澄跨出大门后,目光扫过大门口的战场。
满地血污、横七竖八的尸身触目惊心,他顿时脸色煞白,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底满是掩饰不住的惊惧,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可转瞬瞥见龙骧卫将士已然牢牢控制住局面,被俘的艾能奇和一众流寇正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一开始的惧意立刻烟消云散。
他瞥向正指挥部队收拢阵型的谷一虎,见他完全没有要上来拜见、请罪的样子,不由心中火起。
于是,朱常澄在侍卫簇拥下,迈着方步上前,眉头一皱,语气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呵斥,仿佛在训诫自家不听话的家奴:
“本世子乃襄王嫡子朱常澄!
尔等是何部兵马?为何姗姗来迟!
致使我王府受此大惊,父王受辱!若是父王有丝毫损伤,本王定要上奏朝廷,治你们一个护驾不力之罪!”
他身后的侍卫们也纷纷挺起胸膛,对着刚刚血战过的龙骧卫们怒目而视。
谷一虎一听这狗屁话,直接气笑了,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阴阳怪气地道:
“哟,世子爷真是好大的威风!
末将要是再晚到一炷香,您和王爷怕是不止受点惊吓吧!
早该被献贼抓起来,一家人整整齐齐跪着给他唱曲儿求饶了吧?
怎么,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就忘了是谁保住您的脑袋,倒先学会卸磨杀驴了?”
这话像把淬了毒的短刀,戳的朱常澄心口疼。
他脸涨得通红,手指着谷一虎,气道:
“你……你……”
他憋了半天,急得连声音都发颤,偏生想不出半句能反驳的话,最后只重重一甩袖子,气得浑身发抖。
谷一虎也懒得再跟他废话,冷哼一声,下令收兵,押着俘虏离开了襄王府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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