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鼎之会的喧嚣与血腥气渐渐散去,参会的蒙古各部带着复杂的心情各回各家,浑善达克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宁静。
接下来数月,卢方舟也并未急于再次扩张兵锋。
他深谙“根基不牢,地动山摇”之理。
这段时间,他一直驻留在浑善达克,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消化这场大战所带来的胜利果实上。
每日夙兴夜寐,致力于将漠南这片广袤的草原,真正转变为进可攻、退可守的稳固后方和强大的战争基地。
首先,他大刀阔斧地对按照盟约、由各部提供的万名青壮组建的“漠南义从”进行了彻底的改造。
这支人马被集中安置在浑善达克大营旁新建的专用校场,他们一到,便被打散原有部落建制。
无论他们来自喀喇沁、土默特、科尔沁,或者是其他什么小部落,都被彻底打散,以百人为单位重新编成“百人队”,任命临时的队正、队副。
这一举措,最大程度上切断了他们与旧部落最直接的人身依附纽带,相熟的族人被分开,初时还引发了不小的混乱和抵触情绪。
为了驾驭这支新军,把他们从部落军,改造成合乎自己要求的新式军队。
卢方舟从各营,尤其现在对他忠诚度极高的敢死营中,抽调了数百名最可靠、且善于沟通的低级军官和一些上等兵,组成了专门的教官团。
他们的任务,远不止是教授队列、号令和战阵配合这些军事技能。
要在更深层上,向这些蒙古战士灌注对卢方舟个人的忠诚和对新漠南秩序的归属感。
清晨,训练开始前,所有“义从”都必须以百人队为单位整齐列队。
教官们会站在队列前,用洪亮的蒙语,一字一句地带领他们大声宣读卢家军军法的条款。
如“服从军令,违者严惩!”
“禁止私斗,违者连坐!”
“保护弱小,违者重处!”
一开始那些蒙古战士还不习惯,但每日重复这个仪式,久了后,规则意识也就慢慢刻入他们的骨髓。
还在义从营严格执行奖惩制度。
对于训练刻苦、动作标准、遵守纪律的士兵,当场给予实物奖励。
如一块茶砖、一小袋雪白的盐巴,甚至是布匹。
这些在草原上堪称硬通货的赏赐,极大地刺激了士兵的积极性。
反之,对于违反军纪、懈怠训练者,惩罚也毫不留情。
当众鞭笞、加练,并且其所在的小队全体成员都会受到连带惩罚,迫使士兵之间相互监督,形成内部约束。
有一日,卢方舟看着他们训练后,灵机一动。
回去后就抽空指导,召集军中的书记官,结合草原文化与自身需求,编写了简短的《忠勇训》。
这本小册子以蒙汉双语对照刻印,文字浅白,朗朗上口,避开了空洞的说教,而是紧紧围绕切身利益引导那些蒙古战士。
如“手握刀弓,为谁而战?卫我牧场,护我家园!”
“身上衣,口中食,来自何处?感念伯爷,赐我安宁,乃我衣食父母!”
“同袍一心,荣辱与共!勇者受赏,怯者受罚,军法如山,概莫能外!”等。
每天训练结束后,教官便会召集士兵,围坐在一起,对照小册子讲解这些道理。
卢方舟还将那套百试不爽的“忆苦思甜”给搬了过来。
他让敢死营中那些经历过部落纷争和贫困生活的教官们,在夜晚的篝火旁,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现身说法。
一名名原是小部落牧民甚至牧奴的敢死营军官,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说到辛酸的地方,还会不时抽噎几声,下面听得人往往感同身受,最后相顾而泣。
当“义从”们完成了基础的阵列、纪律和思想教育后,卢方舟并未让他们独立成军,而是采取了更进一步的“混编实践”。
将这些“义从”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安插到卢家军主力各营之中,与他们一同驻扎、一同操练,甚至参与小规模的联合剿匪或巡逻任务。
在日常的接触中,卢家军士兵那严谨到近乎刻板的作风、保养得锃光发亮的武器装备、以及面对任何情况都令行禁止、毫不慌乱的强大心理素质,无形中形成了榜样力量和向心力。
一起在野外啃过干粮,一起追击过马匪,甚至在模拟对抗中见识过卢家军火铳齐射的恐怖威力……
这些共同的经历,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些蒙古战士。
他们开始不自觉地向身边的“卢家军榜样”看齐,对旧部落的归属感逐渐淡化。
取而代之的,是对卢方舟和这支强大军队的认同、敬畏,以及一种渴望融入其中、变得同样强大的集体荣誉感。
……
新成立的“漠南宣慰安抚使司”衙门,设在浑善达克原科尔沁部一处最大的聚居点。
虽然,在浑善达克大会上,卢方舟已经和各部有了各种约定,但草原各部长久以来的习惯,岂是那么好改的。
不久,司衙便接到一桩棘手的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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