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拂过荒凉的海岸,卷起沙砾,拍打在严重变形的“逐光号”车身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意大利半岛南端的这片无名浅滩,成了这辆跨越山海、最终“搁浅”的钢铁巨兽临时的坟场,也成了陆景行一行人登陆欧洲大陆的第一站。
从剧烈撞击和进水的眩晕中彻底恢复过来,花费了比预期更长的时间。苏晴的额头在撞击中磕破,简单缝合后并无大碍,但轻微的脑震荡让她持续头晕恶心。林锐除了额头的外伤,左臂在固定物断裂时被划了一道深口,失血不少,好在未伤及筋骨。林悦则因精神透支和寒冷,发起了低烧,昏睡不醒。唯有陆景行,凭借着过人的体魄和意志,只受了些擦伤和淤青,成为了团队中唯一还能保持完全行动力的人。
首要任务是生存和休整。陆景行将众人从一片狼藉、积水未退的车厢内转移到车外相对干燥的沙石地上,用残破的车篷和能找到的帆布搭建了临时避风所。他从几乎报废的“逐光号”内抢救出尚未被海水完全浸透的物资:部分密封完好的高能量食物、有限的净水、急救包、武器弹药,以及最重要的——那个始终被妥善保护、带有能量屏蔽功能的金属小盒。黑盒子核心晶体安然无恙,隔着盒子都能感到它恒定的、微弱的热度。
接下来的两天,是在与伤痛、疲惫和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中度过的。苏晴靠着有限的药品和顽强的意志,逐渐控制了伤势和晕眩,开始照料依旧虚弱的林悦和林锐。陆景行则探索了周围数公里的海岸线。这里显然不是旧时代的港口或聚居区,而是一片远离主要交通线的荒芜海岸。背后是连绵的、植被稀疏的石灰岩丘陵,前方是浩瀚的地中海,左右望去,除了海浪和礁石,杳无人迹。
气候与中东的灼热荒漠和地中海的狂暴截然不同。虽然已是秋季,但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影响使得这里空气湿润,气温凉爽宜人。白天阳光和煦,夜晚虽有寒意却不至于酷烈。比起他们一路行来的极端环境,这里简直称得上“温和”。但陆景行没有丝毫放松,温和的环境往往意味着更适合生命繁衍,无论是正常的,还是变异的。
第三天清晨,林悦的烧退了,虽然依旧虚弱,但神志恢复了清明。林锐的伤口在苏晴的照料下也开始结痂,手臂可以轻微活动。团队终于有了一点恢复元气的迹象。
“我们需要弄清楚具体位置,寻找补给,特别是药品和工具,看看有没有办法修复‘逐光号’,或者至少从它上面拆下还能用的部分。”陆景行在简陋的营地里摊开一张从车上抢救下来的、严重污损但依稀可辨的旧欧洲地图。他们登陆的位置大致可以推断在第勒尼安海东岸,意大利“靴子”的脚踝或脚跟某处。最近的、地图上还有标记的城镇都在数十公里之外。
“车……恐怕修不好了。”林锐在苏晴的搀扶下,仔细查看了“逐光号”的损伤。底盘多处严重变形撕裂,传动系统完全报废,引擎在海水浸泡和最后超负荷运转后内部状况堪忧,电子系统大面积短路。“主体结构还能提供庇护,但作为车辆……它已经结束了。不过,上面的一些设备,比如那台微型地热发电机、部分装甲板、还有能源核心和转化模块,如果小心拆卸,或许还能利用。”
这个消息令人沮丧,但也在意料之中。能活着上岸已是万幸。
“我们得向内陆探索。”陆景行做出了决定,“寻找城镇废墟,获取必要物资,同时尝试接触可能存在的本地幸存者。亚辛和老独眼都提过,欧洲大陆可能存在更成规模的聚居地。”
他们掩埋了部分无法带走又可能暴露行踪的废弃物,将营地痕迹尽量消除,只留下“逐光号”作为临时基地和地标。每个人背上尽可能多的必需品,武器不离身。林悦坚持自己行走,虽然脚步虚浮。陆景行打头,林锐和苏晴一左一右护卫着林悦,这支伤痕累累却意志未垮的小队,离开了海岸,向着起伏的丘陵内陆进发。
地形逐渐升高,稀疏的橄榄树和低矮的灌木开始出现,偶尔能看到倒塌的石墙和早已荒废的梯田,诉说着这里曾经并非无人之地。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与海岸的咸腥截然不同。走了大半天,翻过一道山脊后,前方的景象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一片宽阔的谷地展现在眼前,谷地中,一个小镇的废墟静静地躺在午后的阳光下。
与迪拜那种超现代摩天楼崩塌的震撼不同,也与中东荒漠中彻底风化的土坯遗迹迥异。这里的建筑大多是由石头、砖块和少量混凝土构成的两三层小楼,风格古朴,充满南欧风情。许多房屋的屋顶已经塌陷,墙壁爬满藤蔓,窗户空洞,但整体的骨架依然顽强地矗立着,仿佛在固执地对抗着时间与遗忘。狭窄的街道上堆积着落叶和泥土,锈蚀的汽车残骸半掩其中。广场中央有一个干涸的喷泉,雕像的头颅不知滚落何处。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深沉的、被自然缓慢回收的寂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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