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率领的三万京畿精锐,一路轻装简从,以最快的速度向北境推进。越是往北,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与紧张气氛便越是浓重。沿途关卡森严,流民数量明显增多,都在诉说着前线局势的严峻。
十日后,大军终于抵达北境都督府所在的军事重镇——朔方城。
朔方城城墙高厚,经历过多番战火洗礼,墙面上满是刀劈斧凿与烟熏火燎的痕迹。此刻城头旌旗招展,守军甲胄齐全,眼神锐利,可见沈孤月治军之严。然而,整个城池都笼罩在一种外松内紧的备战状态中。
谢玄的到来,受到了留守将领的热烈迎接,但气氛却并不轻松。他第一时间前往都督府,探望受伤的沈孤月。
病房内药味浓郁,沈孤月半靠在床榻上,脸色有些苍白,左肩裹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他看到谢玄,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谢玄快步上前按住。
“沈都督有伤在身,不必多礼。”谢玄声音沉稳,目光扫过他的伤势,“伤势如何?”
沈孤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惯有的冷峻弧度:“劳皇夫挂心,皮肉伤,未伤筋骨,只是暂时拉不开强弓了。”他语气平静,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甘与戾气。他这等顶尖的刺客与将领,竟在侦察中着了道,还连累麾下士卒,这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耻辱。
“具体情况,卫钦差已大致在军报中说明。”谢玄在榻边坐下,直接切入正题,“你亲身经历,觉得此次伏击,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北戎主力动向究竟如何?”
沈孤月眼神一寒:“绝非巧合。那支伏兵出现的时机、地点都太过刁钻,像是早就算准了我们的侦察路线。而且,他们用的箭簇淬了毒,虽非见血封喉的剧毒,却也足以让伤口难以愈合,削弱战力。这手法,不像是北戎蛮子的风格,倒像是……‘蚀’组织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北戎主力,根据最新斥候回报,确实在王庭以北三百里的野狼原大规模集结,人数恐怕不下十万。但他们并未直接南下,像是在等待什么。”
“等待‘蚀’组织为他们扫清障碍,或者……等待我们内部出现更大的混乱。”谢玄接口道,目光深邃。他立刻抓住了关键,“看来,‘蚀’不仅在帮北戎出谋划策,更是在渗透和破坏我们的防线与指挥系统。沈将军你遇伏,恐怕只是开始。”
正在此时,亲卫来报:“殿下,卫钦差与陆将军到了。”
很快,卫琳琅和陆沉舟便联袂而入。卫琳琅依旧是那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陆沉舟则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戎装,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见到谢玄,抱拳行礼,声音洪亮:“末将陆沉舟,参见皇夫殿下!”
“陆将军不必多礼,黑水河防线辛苦了。”谢玄虚扶一下,目光转向卫琳琅,“卫钦差,城内及军中的清查,可有进展?”
卫琳琅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殿下,情况比预想的复杂。根据墨渊那边传来的零星消息和我们内部的排查,基本可以确定,‘蚀’组织的细作已经渗透进了朔方城,甚至可能接触到了不算低层的将领。但这些人隐藏极深,行事谨慎,我们几次抓捕都只抓到些外围的小鱼小虾,核心成员依旧潜伏在水下。沈将军遇伏的路线,知道的人不多,泄密者定然就在其中。”
陆沉舟也沉声道:“殿下,末将那边也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踪迹。有几股小规模的北游骑,似乎总能避开我军的巡逻路线,对黑水河一带的地形异常熟悉,不像生手。末将怀疑,有内鬼在为他们提供地图和布防信息。”
形势顿时清晰起来。北戎大军压境,虎视眈眈;“蚀”组织潜伏暗处,如同毒蛇,不仅提供情报,更直接策划刺杀、制造混乱,企图从内部瓦解北境防线。
谢玄沉吟片刻,目光扫过眼前三位风格迥异却皆为栋梁的臣子:受伤但锐气不减的沈孤月,智计百出却难揪内鬼的卫琳琅,勇猛善战却受困于暗箭的陆沉舟。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北境舆图前,声音清晰而冷静:“敌暗我明,被动防御只会被其牵着鼻子走。既然他们想让我们乱,那我们偏要稳如泰山,更要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
他手指点在野狼原:“北戎主力集结,粮草消耗巨大,他们等不起太久。‘蚀’组织之所以频频动作,就是想在我们与北戎决战前,最大限度削弱我们。”
接着,他手指滑向朔方城与黑水河之间的一片丘陵地带:“这里是北戎南下必经之路,也是‘蚀’组织细作活动最频繁的区域。陆将军。”
“末将在!”陆沉舟踏前一步。
“你立刻返回黑水河防线,明面上加强戒备,做出严防死守的姿态。暗地里,抽调你麾下最精锐的‘幽云骑’,化整为零,潜入这片丘陵地带。你们的任务不是与敌军大队人马硬碰,而是猎杀那些北戎的游骑和侦察队,尤其是可能携带情报或者与‘蚀’组织接触的队伍!切断他们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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