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两日,萧玉镜自觉身上松快了些,虽仍有些虚弱,但已能下床走动。她深知在这吃人的地方,病秧子的形象只会让豺狼们更加肆无忌惮。
这日清晨,她正由锦书伺候着用一碗燕窝粥——这是库房里翻箱倒柜找出的最后一点好东西了,冯德苦着脸说,若内务府这个月的份例再不到位,殿下明日怕是只能喝清粥了。
“内务府……”萧玉镜舀着粥,若有所思。记忆里,这内务府总管似是丽妃的远房表亲,向来看原主这不争气的长公主不顺眼,克扣拖延是常事。如今她“失势”,只怕更变本加厉。
说曹操曹操到。冯德一脸为难地进来禀报:“殿下,内务府的周管事来了,说是……来送这个月的份例。”
萧玉镜眉梢微挑:“哦?请他去前厅稍候,本宫即刻便到。”
锦书担忧地低声道:“殿下,您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如奴婢去……”
“无妨。”萧玉镜放下粥碗,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意,“本宫正想活动活动筋骨。锦书,给本宫更衣,要那套最正式、最繁复的公主朝服。”
当她身着层层叠叠、绣着金凤牡丹的朱红色宫装,头戴沉甸甸的九翚四凤冠,出现在前厅时,那位胖得像尊弥勒佛、眼神却透着精明的周管事,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职业性的谄媚笑容,上前行礼。
“奴才给长公主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听闻殿下凤体欠安,奴才真是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啊!”周管事的声音又尖又滑,像抹了油。
萧玉镜没叫起,径自走到主位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袖口,才抬眼看他,语气平淡:“周管事有心了。份例呢?”
周管事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脸上笑容不变,拍了拍手。身后两个小太监抬上来一个不大的箱子,看着就轻飘飘的。
“殿下请看,这是您这个月的份例,银丝炭一百斤,上等宫缎十匹,胭脂水粉各十盒,还有……”他报了一串名目,听起来倒是齐全。
萧玉镜没动,只对冯德使了个眼色。冯德上前打开箱子清点,越点脸色越难看。
“周管事,”冯德声音发沉,“这银丝炭数量倒是对,可里面掺了近三成的次品黑炭!宫缎只有六匹,且颜色老旧!胭脂水粉更是只有区区五盒!这……这与册子上记录的,相差也太远了!”
周管事哎哟一声,叫起屈来:“冯总管,您这可冤枉死奴才了!如今宫中用度紧张,各宫主子都在节俭,我们内务府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能给殿下凑出这些,已是奴才尽了全力了!殿下您说是不是?”他最后一句,是冲着萧玉镜说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有恃无恐的试探。
萧玉镜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想起自己作为心理医生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阳奉阴违、把别人当傻子的货色。一股无名火隐隐在胸腔里窜动。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盯着周管事那张油腻的胖脸,视线忽然有些模糊,紧接着,一片浑浊的、像搅和了泥巴的**屎黄色光芒**,从他周身弥漫开来,几乎要糊她一眼!
萧玉镜猛地眨了眨眼,以为是身体虚弱出现了幻觉。可那片’浑浊’的屎黄依旧顽固地笼罩着周管事,甚至随着他假惺惺的诉苦,那颜色还在不断加深、翻滚,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贪婪’气息。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意念,如同字幕般在她脑海闪过:【这帮蠢货!落魄凤凰不如鸡!这点东西打发她算看得起她了!库房里新到的江南云锦和南洋香料,正好扣下来,给丽妃娘娘和三公主送去,还能讨个好……】
萧玉镜:“!!!”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呼溢出喉咙。
这……这是什么?幻觉?读心术?还是……她穿越附赠的金手指?!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又将目光转向旁边垂手侍立的冯德。冯德周身笼罩着一层’焦急的浅灰色’,中间夹杂着几点’担忧的蓝色’,脑中的意念是:【殿下刚醒,这可如何是好!这起子小人!】
再看锦书,小丫头气得脸颊鼓鼓,周身是’气愤的红色’,意念简单直接:【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萧玉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好像……真的能“看见”别人的情绪,甚至能捕捉到他们最真实的想法!这颜色,这意念……虽然荒诞,但却如此清晰!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还在喋喋不休诉苦的周管事,那片’贪婪的屎黄’几乎要闪瞎她的眼。
好啊,真是太好了!正愁没突破口,这就送上门来了!
萧玉镜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让周管事的诉苦戛然而止。
“周管事,”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说……内务府库房紧张?”
周管事被她笑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道:“是、是啊殿下,艰难,非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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