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夜色最浓。紫宸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秦王萧策身着亲王蟒袍,昂首立于御阶之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志得意满与即将触摸到权力巅峰的贪婪。他身后,以定国公崔勉为首的党羽肃然而立,眼神倨傲,如同胜券在握的秃鹫。而更多的大臣则面色惶惶,或垂首盯着自己的鞋尖,或目光游移不定,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面前,如同惊弓之鸟。
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此刻空空如也,更添了几分山雨欲来的诡异。
一名身着紫袍的内侍监正抖开一份早已拟好的诏书,用刻意拉长的、带着虚假悲恸的尖细嗓音,高声宣读:
“朕承天命,御极天下,夙夜兢兢,未尝少懈……然天命不佑,沉疴难起,恐不久于人世……皇弟秦王萧策,忠勤体国,德才兼备,堪为柱石……特立其幼子萧景仁为皇太子,继承大统……秦王萧策,膺兹重任,摄政监国,辅弼幼主,钦此——”
诏书内容石破天惊!不仅直接宣布皇帝“驾崩”,更立一个尚在襁褓、连话都不会说的幼子为帝,并由秦王摄政!这几乎是将皇权**裸地交到了秦王手中,其篡位之心,昭然若揭!
“臣等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王党羽立刻山呼跪拜,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虚伪。
其他大臣面面相觑,有些人腿一软,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驱使下,便要跟着跪下。就在这皇权即将易主、国祚即将倾覆的千钧一发之际——
“且慢!”
一声清越而冰冷的女声,如同玉碎昆冈,凤鸣九霄,清晰地穿透了那虚伪的哀恸与喧嚣,从大殿门口传来!
所有人骇然转头!
只见晨曦的第一缕金光,正巧刺破厚重的云层,透过高高的殿门,如同天光开眼,照亮了来人的身影。
萧玉镜一身正式的长公主朝服,绯红如血,金线绣成的凤凰在初升的朝阳下振翅欲飞,仿佛下一刻便要浴火重生。她容颜绝美,此刻却面覆寒霜,眼神锐利如万年玄冰,一步步踏入殿内。她的身姿挺拔如修竹,每一步都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与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而在她身侧,稍后半步的位置,谢玄一袭玄色深衣,脸色虽仍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身形却如历经风霜的青松般傲然挺立。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那历经朝堂风雨、执掌乾坤多年沉淀下的沉静气度,瞬间如同无形的山岳,镇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是华阳长公主萧玉镜!是帝师谢玄!”
“他们不是已经在地宫崩塌中殉难了吗?!这怎么可能?!”
满朝文武,包括志得意满的秦王萧策在内,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死而复生”、仿佛自晨曦光芒中走出的两人!惊骇、疑惑、恐惧、一丝隐秘的希望……种种情绪在众人脸上交织。
“你……你们……”
秦王萧策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脸色骤变,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惊怒交加,指着他们,声音都因极致的意外而变了调,
“尔等是何人,竟敢冒充已故长公主与帝师,擅闯朝堂?!侍卫!侍卫何在!给本王将这两个狂徒拿下!”
殿外传来整齐而沉重的兵甲碰撞之声,却并非秦王的侍卫,而是身披玄甲、手持雪亮利刃的羽林卫!中郎将周淮安按剑立于殿门之外,眼神冷冽如刀,身后甲士森然列阵,显然已彻底控制了宫禁局面。
萧玉镜无视秦王的叫嚣,目光如同淬了冰的箭矢,直直射向他,声音冰冷,带着彻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怒意:
“秦王叔父!皇兄尚在病中,气息犹存,你便迫不及待地宣布‘驾崩’,矫诏立幼,意图摄政,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究竟将陛下置于何地?将大晏祖宗法度置于何地?!”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秦王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吼道,额角青筋暴起,
“陛下已然龙驭上宾,此乃千真万确之事实!此诏亦是陛下临终亲口所传,尔等在此妖言惑众,扰乱朝纲,莫非想要谋逆不成?!诸公莫要听信此等逆贼之言!”
“亲口所传?临终遗诏?”
萧玉镜唇角勾起一抹极度讥诮与悲凉的弧度,她缓缓抬起手,手中赫然托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其质地、纹路与隐隐散发的龙涎香气,无不彰显着其远超方才内侍宣读那份“诏书”的规制与真实!
“本王这里,倒有一份陛下真正的亲笔密诏!”
她目光如电,扫过惊疑不定、心思各异的群臣,声音清越而沉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鼓之上:
“此乃陛下于病榻之前,神智清明之时,亲笔所书传位密诏!陛下早已明察秦王萧策勾结西域邪佞‘蚀’组织,祸乱朝纲,图谋不轨,更疑似与昔日构陷元后、谋害陛下生母之事脱不开干系!特于弥留之际,写下此诏,传位于本王——华阳长公主萧玉镜!命本王铲除奸佞,肃清朝野,守护大晏江山,告慰母后与先帝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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