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道或期待、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萧玉镜缓缓站起身。那一身正红蹙金朝服非但没有掩盖她的风华,反而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自带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她并没有立刻回应崔令仪那看似“恳切”的提议,而是先对着御座上的太后和皇帝微微屈膝,声音清越平稳,传遍大殿:
“皇祖母,皇兄,今日乃皇祖母圣寿,普天同庆,万邦来朝。玉镜身为大晏长公主,理当为皇祖母贺,为大晏贺。”
她这番话,先定了基调——她起舞,是为贺寿,是为彰显国威,而非与人争强斗胜,更非被迫献艺。瞬间将自己从“被比较”的尴尬位置,拔高到了“为国献艺”的层面。
太后闻言,脸上笑容更盛,连连点头:
“好,好,玉镜有此孝心,哀家心甚慰。”
皇帝萧景琰也微笑道:
“皇妹有心了。”
得到帝后首肯,萧玉镜这才将目光转向崔令仪,凤眸中清澈见底,却仿佛带着能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崔令仪没来由地心头一紧。
“崔小姐如此惦念本宫昔年舞姿,倒是有心。”
萧玉镜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只是,《绿腰》柔媚,乃少女怀春之态,与本宫如今心境已不相符。既然今日是为皇祖母贺寿,又有南诏公主珠玉在前,展现了异域风情之热烈,那本宫便舞一曲 《九韶·凤鸣》 ,取‘箫韶九成,凤凰来仪’之意,愿我大晏国运昌隆,皇祖母福泽绵长,亦展现我天朝上国之恢弘气度,如何?”
《九韶·凤鸣》!
她轻飘飘一句话,不仅否定了崔令仪的提议,连带着把她自己当年的成名舞也“贬”了一番,显得格局宏大。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这可是失传已久的古舞,传说乃上古祭祀之乐,舞步繁复,气势恢宏,对舞者的仪态、气度、功底要求极高,远非《绿腰》这类娱人耳目的舞蹈可比!长公主竟要跳这个?
崔令仪脸上的完美笑容彻底僵住,她本想逼萧玉镜跳个柔媚的舞,好让人联想其朱阙台的“风流韵事”,没想到对方直接抬出了祭祀等级的《凤鸣》!这格局、这立意,瞬间将她那点小心思衬得无比龌龊和渺小!
而在大殿一角,无人注意的阴影处,帝师谢玄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柱后。他依旧是那副清冷出尘的模样,目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在场中那抹红色的身影上。
当听到她要跳《九韶·凤鸣》时,他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翻涌起复杂难言的情绪——震惊、担忧、追忆,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骄傲?
他记得,很多年前,那个像小太阳一样追在他身后的少女,曾捧着泛黄的舞谱,信誓旦旦地说:
“谢玄!我以后一定要学会跳《九韶》!跳给你看!这才配得上你!”
那时他只当她孩子气,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她竟真的去学了?还是在……彻底放下他之后?
很快,太和殿内的丝竹之声为之一变!原本悠扬婉转的乐曲陡然转为恢弘、磅礴、带着一丝神秘与古老的韵律!钟、磬、鼓、埙……多种古老乐器交织,仿佛从远古传来,瞬间将众人的心神拉入了一个苍茫浩瀚的意境。
萧玉镜立于殿中,缓缓褪去外面的朝服(内有精心准备的舞衣),露出一身以金线绣满凤凰暗纹的玄色舞衣,广袖飘飘,裙摆曳地,更衬得她肌肤如玉,气质清冷高贵。
乐起,人动。
她的舞姿与段灵儿的热情奔放截然不同,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带着一种源自古老传承的仪式感。手臂舒展如凤凰展翅,腰肢旋转带动玄色裙裾如同墨莲绽放,足尖轻点,步法变幻,暗合周易八卦。她的表情庄重而虔诚,眼神澄澈而坚定,仿佛真的化身为那只引来祥瑞的凤凰,在韶乐中翩翩起舞,为君王、为社稷祈福!
没有媚眼如丝,没有娇柔造作,只有扑面而来的磅礴大气与神圣庄严!
整个太和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失传的古舞和萧玉镜展现出的绝代风华所震撼!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超越了容貌、直击灵魂的美与力量!
先前那些窃窃私语、等着看笑话的世家公子小姐们,此刻个个张大了嘴巴,看得目眩神迷,心中那点龌龊心思早已被涤荡一空,只剩下由衷的惊叹与折服。
“天……天哪……这才是真正的皇家风范……”
“我……我刚才居然还想看长公主跳《绿腰》……我真是猪油蒙了心!”
“《九韶》啊!失传的《九韶》!长公主殿下竟然会跳!还跳得如此……如此震撼人心!”
南诏公主段灵儿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嘴张成圆形,忍不住拉着身旁侍女的袖子,用南诏语激动地说:
“哇!长公主姐姐跳得真好!像……像我们山里传说中的神鸟!比我的孔雀舞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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