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御药房的铁证,那几页记载着“鬼面萝根”与“福顺”名字的纸张,如同滚烫的炭火灼烧着萧玉镜的掌心。她与谢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迫——必须立刻控制福顺,在他被灭口之前!
然而,墨渊带来的消息让萧玉镜心头骤然一沉,仿佛被冰水浇透——福顺公公,在前夜值守时,“失足”跌入了御花园的锦鲤池,发现时早已气绝身亡!
又晚了一步!灭口!干净利落,如同掐断一根无足轻重的杂草,连一丝犹豫都无。
“好!好得很!”
萧玉镜眼中寒光迸射,指节捏得发白,那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这宫里,当真是藏龙卧虎!本宫倒要看看,究竟还藏着多少条这样的毒蛇!”
她面沉如水,胸腔因愤怒而微微起伏。对手的反应速度和狠辣程度,让她脊背生寒,却也激起了她更强烈的斗志。
“查!”
她几乎是咬着牙下令,
“福顺生前所有接触过的人,往来记录,哪怕只是打过一次照面,都给本宫一个不漏地筛出来!本宫不信,他能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干净!”
朱阙台的力量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很快,线索迅速聚焦——福顺近半年来,与一位早已失势、居于冷宫边缘静心苑的陈老太妃身边的一名老宫女,走动颇为频繁,远超寻常宫人之间的交往。
陈老太妃?萧玉镜迅速在记忆中搜寻。先帝时期一位无子无女、娘家早已没落的不得宠嫔妃,在先帝驾崩后便如同隐入尘埃,居住在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几乎被所有人遗忘。她怎么会和给皇帝下毒这等泼天大事扯上关系?是被人利用?还是……这看似死寂的静心苑,本身就是阴谋的一部分?
事不宜迟,绝不能给对方再次清理线索的时间。萧玉镜与谢玄迅速商议,决定改变策略。他们不再暗中查访,而是摆开长公主仪仗,并请动帝师谢玄同行,以“奉太后懿旨,巡查各宫,体恤旧人”为由,堂堂正正,直奔静心苑。这是阳谋,意在打草惊蛇,逼对方在仓促间露出破绽,同时也利用这光明正大的身份,防止对方再次抢先灭口。
静心苑果然如其名,荒僻寂寥得可怕。宫墙斑驳,大片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灰黑的砖石。庭院里杂草丛生,几乎淹没了原本的石板小径,只有几个老迈不堪、眼神浑浊的太监宫女,如同提线木偶般,动作迟缓地打理着几乎不存在的花木。见到长公主浩荡的仪仗与随行那位气质清冷、地位尊崇的帝师,这些久未见生人的老仆皆吓得魂不附体,伏地颤抖,如同惊弓之鸟。
陈老太妃被两名同样老迈的宫女颤巍巍地搀扶出来。她年约六旬,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能看到细微补丁的旧宫装,头发稀疏花白,胡乱地绾成一个松垮的发髻。面容枯槁,皱纹深刻如同刀刻,一双眼睛浑浊无神,透着长年累月被遗忘、被边缘化后的麻木与死寂。
在萧玉镜的【朱阙镜心】视野中,陈老太妃周身笼罩着一种近乎凝固的、代表绝望与沉寂的灰白色,如同多年未曾泛起涟漪的死水。然而,在这死水般的表层之下,却隐隐涌动着一丝极细微、被强行压抑下去的 “恐惧的惨白” 与 “焦虑的暗黄” !这色彩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与她那麻木的外表格格不入,仿佛平静火山下涌动的岩浆。
“老身……参、参见长公主殿下,谢……谢帝师。”
陈老太妃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许久未与人交谈的生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试图行礼,身子却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全靠两旁宫女死死架住。
“太妃不必多礼,请起。”
萧玉镜虚扶了一下,目光却锐利如刀,不动声色地扫过陈老太妃那不敢与她对视的浑浊双眼,以及她身后那名低着头、身形微胖、手指紧紧绞着衣角的老宫女(经墨渊提前指认,此人正是与福顺往来密切之人)。
萧玉镜没有迂回,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本宫今日奉旨巡查,体恤旧人,亦有些许事务需核实。太妃宫中的宫女张氏,与乾清宫已故太监福顺,近来似乎往来颇多?是何关系?近半年往来所为何事?”
“福……福顺?’
陈老太妃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猛地一颤,那浑浊的眼珠慌乱地转动了一下,死死攥住身边宫女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周身的“恐惧惨白”瞬间浓郁了几分,几乎要冲破那层灰白的死寂。
“老身……老身久居深宫,不闻外事,耳目昏聩……宫人……宫人与何人往来,老身……老身从不过问……老身实在不知啊……”
她声音愈发微弱,带着哀求般的哭腔。
“从不过问?”
萧玉镜冷笑一声,缓步上前,强大的压迫感让殿内烛火都仿佛摇曳了一下,
“福顺涉嫌谋害陛下,已畏罪自尽!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与他往来密切之人,皆需彻查!太妃一句‘不知’,就想撇清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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