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在谢玄点明“梦魇菇”之毒后,萧玉镜没有丝毫犹豫,回到朱阙台便立刻进行了安排。她需要一个绝对可靠,且医术足够精湛的人,去亲自验证谢玄的判断,并寻找可能的解毒线索。
人选毋庸置疑——柳拂衣。
这位神医谷的传人,平日低调温润,如同他周身“温和的浅绿”色彩,但其医术造诣,深得萧玉镜信任。更重要的是,他背景相对简单,与宫中各方势力牵扯最少。
没有惊动太多人,萧玉镜只带了沈孤月和两名绝对心腹的暗卫,趁着宫门下钥前最混乱的时辰,以“长公主忧心陛下,夜间难以安寝,特请柳医师开些安神方子”为由,将柳拂衣秘密带入了宫中。
乾清宫内的气氛比白日更加凝重。皇帝依旧昏迷,呼吸微弱,那层不祥的“黑绿色”在萧玉镜的异能视野中,似乎又浓郁了几分。太后已经回宫歇息,只留下几名心腹太监和宫女值守。
萧玉镜挥退了大部分宫人,只留下乾清宫总管太监在一旁伺候。她看向柳拂衣,眼神凝重:
“阿拂,有劳了。”
柳拂衣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他提着药箱,走到龙榻前,先是如同寻常太医般望、闻、问(虽无法回答)、切,神色专注而平静。但萧玉镜注意到,他的观察远比那些太医细致得多。
他仔细查看了皇帝的眼睑、舌苔,甚至轻轻抬起皇帝的手,观察指甲的颜色和质地。他的手指搭在皇帝的腕脉上,闭目凝神了许久,眉头渐渐蹙起。
随后,他打开药箱,取出的并非银针,而是几片薄如蝉翼的玉片,一小瓶透明的液体,以及一些众人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草药碎末。
他先用玉片在皇帝眉心、颈侧等几处穴位轻轻刮拭,观察玉片颜色的细微变化。然后又蘸取那透明液体,涂抹在皇帝的手腕内侧,静静等待。
萧玉镜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沈孤月则如同最警惕的猎豹,守在殿门内侧,感应着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静得可怕。
忽然,柳拂衣的目光定格在皇帝手腕涂抹了液体处。只见那原本透明的液体,竟极其缓慢地浮现出几缕蛛网般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紫色纹路!
柳拂衣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立刻拿起那些草药碎末,放在鼻尖细细嗅闻,又用小指蘸取一点,置于烛火上方小心炙烤,一股极其怪异、带着些许腥甜的焦糊气味弥漫开来。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直起身,转向萧玉镜,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殿下,”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近前的萧玉镜和那名总管太监能听见,“陛下并非患病。”
萧玉镜心头一紧:“
那是?”
“是中毒。”
柳拂衣语气肯定,
“一种极为罕见、源自西域的慢性奇毒。”
果然!与谢玄的判断一致!萧玉镜强压住心中的震动,追问道:
“可知是何种毒?如何解法?”
柳拂衣沉吟片刻,道:
“此毒名为‘缠丝萝’之毒。其性阴寒缠绵,如同藤萝缠绕,悄无声息地侵蚀人体元气与神智。中毒初期状似风寒,继而高热惊厥,精神涣散,若不能及时解毒,最终会……在沉睡中油尽灯枯。”
“缠丝萝……”
萧玉镜默念这个名字,与谢玄所说的“梦魇菇”虽名不同,但症状描述何其相似!看来很可能是同一种毒物的不同称谓,或者“梦魇菇”就是“缠丝萝”的原料之一。
“此毒并非无解,但解药难求。”
柳拂衣继续道,
“需以至阳至刚之物为引,化解其阴寒毒性。据医书记载,‘赤阳草’正是其克星。只是赤阳草生长环境苛刻,中原罕见,多产于西域火山边缘之地。”
又是赤阳草!再次印证了谢玄的信息!
“除了赤阳草,可有其他线索?”
萧玉镜问道,
“比如,中毒途径?大概中毒多久了?”
柳拂衣的目光扫过龙榻周围的熏香、茶具等物,最终摇了摇头:
“下毒者手段极为高明,未在现场留下明显痕迹。此毒可混入饮食、熏香,甚至通过皮肤接触缓慢渗透。中毒时间……依脉象和毒性侵蚀程度来看,至少已有半月以上,是日积月累所致。”
半月以上!慢性中毒!
这意味着,下毒者很可能是在皇帝身边、能长期接触到他日常用度的人!而且隐藏得极深!
萧玉镜的心沉了下去。这范围可就太大了!御前伺候的太监宫女、负责皇帝饮食的尚膳监、掌管熏香衣物的内务府……甚至,后宫嫔妃!
“此事关系重大,”
萧玉镜看向柳拂衣和那名脸色煞白的总管太监,语气森然,
“今日诊断结果,出你之口,入我之耳,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若走漏半点风声,惊动了下毒之人,陛下的性命恐怕……”
柳拂衣郑重拱手:
“拂衣明白,定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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