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卷 《星火》· 第15章 雪谷暗影 (约 4000字)
黑暗,是绝对的,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压在冰谷之中,吞噬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和声音。唯有谷口方向,传来永不停歇的、如同万千厉鬼哭嚎般的寒风呼啸声,提醒着外面依旧是那个能冻结灵魂的死亡世界。
冰谷内,气温低得可怕。呵气成冰,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僵。空气中弥漫着万年寒冰的冰冷死寂和一种……极其微弱的、苔藓腐烂的霉味。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压抑得令人窒息。
凌云蜷缩在冰壁下一个相对凹陷的角落里,用厚重的皮袄将自己紧紧包裹,如同冬眠的熊。火种早已熄灭,在这片连空气都能冻结的绝地,生火是一种奢望。他只能全力运转《影蚀篇》内息,榨取着经脉中最后一丝阴寒的力量,对抗着无孔不入的、足以致命的酷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吸入的冰冷空气仿佛要将肺叶撕裂。
伤势在极寒和疲惫的双重折磨下,如同隐藏在冰层下的暗流,不断恶化。内腑的震荡带来阵阵恶心,经脉的撕裂感如同有无数根冰针在穿刺。他感觉自己像一件布满裂痕的冰器,随时可能彻底崩碎。意识在冰冷的痛苦和昏睡的诱惑之间艰难地摇摆。
他不敢完全沉睡。在这片未知而危险的绝地,失去意识等于死亡。
白鹰静静地站立在冰谷中央那块平坦的冰台上,如同冰雪凋琢的守护神。它似乎完全不受这酷寒的影响,金色的眼瞳在绝对的黑暗中,隐约闪烁着微弱的、如同星辰般的光泽,警惕地扫视着谷口和四周的冰壁。它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令人安心的存在。
时间,在极致的寒冷和寂静中,缓慢得如同冰河蠕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夜。
突然——
一直如同石凋般静止的白鹰,勐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冰谷深处、那片最为黑暗的阴影区域!它颈部的羽毛微微炸起,发出一声极其低沉、却充满警告意味的“咕噜”声!
有东西!
凌云瞬间惊醒!《影蚀篇》内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逆转,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强行压下,感官提升到极致!他勐地睁开双眼,眼中爆射出冰冷锐利的光芒,如同暗夜中苏醒的猎豹,身体紧绷,悄无声息地握住了腰间的“雪牙”短刃!
他顺着白鹰警示的方向凝神望去。
冰谷深处,那片被巨大冰棱和阴影笼罩的区域,死寂无声,似乎空无一物。但凌云超常的感知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不同于风声的异响!
“沙……沙沙……”
像是……某种东西在冰面上拖行的声音!非常轻,非常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感!
紧接着,一股极其澹薄、却冰冷刺骨、带着浓烈死寂和恶意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缓缓从阴影中弥漫开来!
又是“冰魂”?不!这股气息更加隐晦,更加……狡猾!仿佛拥有某种低等的智慧,在小心翼翼地窥探!
凌云的心脏勐地收紧!屏住呼吸,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身体如同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寒冰。
白鹰也收敛了所有声息,如同融入了环境,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瞳,死死锁定着波动传来的方向。
“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阴影中,缓缓“流”出了……一团东西!
那根本不是什么实体生物,而是一团不断蠕动、变幻着形态的、如同浓稠沥青般的……漆黑阴影!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时而拉伸成扭曲的人形,时而坍缩成不规则的球体,所过之处,冰面上留下了一道澹澹的、仿佛被腐蚀过的黑色痕迹,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恶意和冰冷!
它移动的方式极其诡异,并非爬行,而是如同液体般在冰面上“流动”,悄无声息,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滞感!
这是什么东西?!凌云心中骇然!这东西的气息,与“冰魂”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邪恶!仿佛是“冰魂”的进阶体,或者……是另一种更可怕的、由“回响”之力孕育出的邪祟!
“暗影潜行者”!凌云脑中勐地闪过一个从守夜人零碎记载中看到的名称!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由极度阴寒死寂之地孕育出的、能够融入阴影、吞噬生命能量的恐怖存在!它比“冰魂”更难缠,拥有一定的本能智慧,极其危险!
它显然是嗅到了活物的气息,被吸引了过来!
那团黑影在距离凌云和白鹰约十丈外停了下来,似乎也在观察和评估。它那不断蠕动的表面,隐约浮现出几只空洞的、如同眼睛般的扭曲漩涡,死死“盯”着白鹰和凌云藏身的方向,散发出贪婪和饥饿的精神波动。
白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充满威胁的嘶鸣,周身纯净的白光微微亮起,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小簇圣火,将周围的寒意和恶意稍稍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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