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界,暴风山脉的腹地,罡风如鬼哭狼嚎般肆虐了整整三个月。这里是低阶修士的禁地,却是烟添蛰赖以生存的猎场。十六岁的少年蜷缩在一道狭窄的岩缝中,破旧的粗布短褂早已被锋利的风刃割成了布条,裸露在外的小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最深的一道从手肘延伸到腕间,是三天前被一阶妖兽风牙狼的利爪所伤,此刻伤口边缘已经泛黑,若再不处理,恐怕就要引发丹毒。
烟添蛰咬着牙,从怀里掏出半株干瘪的止血草。这是他昨天冒着生命危险从风蚀崖壁上采来的,药效已经流失大半,但聊胜于无。他将止血草嚼烂,忍着剧痛敷在伤口上,草汁接触到破损的皮肉,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让他浑身都抽搐了一下。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着粗气,丹田内那点微薄的锻体三重灵力,仅够维持基本的体温和意识清醒。
三天前,他所在的“青狼佣兵团”遭遇了三只风牙狼的围攻。团长是锻体五重的修士,却在猝不及防下被为首的风牙狼咬断了喉咙,剩下的五名团员死的死、逃的逃,只有他凭着一种异于常人的对风的敏感,钻进了这条隐蔽的岩缝,才侥幸躲过一劫。此刻,岩缝外传来的风牙狼嗥叫越来越近,那充满暴戾的嘶吼声中,还夹杂着啃噬血肉的“咔嚓”声——它们正在分食团长的尸体。
烟添蛰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但就在这时,他的耳朵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不同于风的呼啸和狼的嚎叫,一丝极其细微的“沙沙”声顺着风势传入耳中,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像是某种植物的根茎在石缝中摩擦,还伴随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这不是幻听,而是他从十岁那年就觉醒的特殊能力——他能听到风中潜藏的一切声音,哪怕是千里之外的落叶声,都能清晰分辨。
他集中全部精神,将自身的气息与周围的风完全融合,排除掉风噪和狼嚎的干扰,那丝声音变得愈发真切。是风纹草!一种专门生长在暴风山脉背风处的低阶灵草,叶片边缘带着细密的白纹,根茎断裂时会散发独特的灵气波动,不仅能加速锻体修士的灵力运转,其汁液还能暂时缓解饥饿。更重要的是,风纹草生长的区域,往往风势相对缓和,且很少有高阶妖兽出没。
烟添蛰的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光芒。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挂着一枚从小佩戴的墨色玉佩,玉佩质地冰凉,上面刻着一道模糊的旋纹,像是被狂风吹拂的痕迹。每次遇到危险,只要握住这枚玉佩,他内心就会生出莫名的镇定,连对风的感知都会敏锐几分。此刻,玉佩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散发着一丝清凉的气息。
他悄然探出头,借着岩壁的阴影观察外界。三只风牙狼正围在团长的尸体旁撕咬,为首的那只体型最大,毛色呈灰黑色,正是咬伤他的那只,它的左前爪上还沾着他的血迹。另外两只体型稍小,应该是狼崽,动作相对笨拙,啃噬的速度也慢了许多。烟添蛰深吸一口气,将体内仅存的灵力运转到双腿,他发现自己的脚步竟能与风的节奏完美契合,明明是锻体三重的修为,移动速度却比同阶修士快了近一倍——这是他在暴风山脉求生多年,无意间掌握的技巧,风力越大,他的速度就越快。
他如同一只灵活的山猫,借着狂风的掩护,在嶙峋的岩石间快速穿梭。风刃刮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痕,他却毫不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风之聆听”捕捉到的声音上。半炷香后,他在一处凹形岩壁的石缝中,找到了那株风纹草。三株青绿色的灵草紧紧相依,叶片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根茎处的泥土湿润,显然刚生长不久。
就在他伸手采摘的瞬间,胸口的墨玉突然微微发烫,一道极其微弱的清凉气流顺着他的指尖涌入丹田,原本枯竭的灵力竟恢复了一丝。烟添蛰愣了一下,低头打量着玉佩,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只当是错觉。他将风纹草小心翼翼地连根拔起,塞进怀里,刚要转身离开,岩缝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那只灰黑色的风牙狼!它似乎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正朝着这边走来。
烟添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快速扫视四周,发现岩缝深处还有一道更窄的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他立刻钻了进去,将身体紧紧贴在岩壁上,同时屏住呼吸,再次激活“风之聆听”。风牙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沉重的呼吸声、爪子踩在碎石上的摩擦声,甚至是它鼻腔中发出的低吼,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他能听到风牙狼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能分辨出它的情绪——不是愤怒,而是警惕,它也在忌惮未知的危险。
风牙狼走到岩缝口,停下脚步,硕大的头颅探了进来,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凶光。烟添蛰死死咬住牙关,将身体缩到极致,怀里的风纹草被他攥得紧紧的,汁液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沾湿了他的衣襟。就在风牙狼的鼻子快要碰到他的腿时,远处突然传来另外两只风牙狼的哀嚎声。灰黑色的风牙狼猛地转头,发出一声急促的嚎叫,转身朝着声音来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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