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凹陷内的时间,在疗伤、调息与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外面荒原的寒风似乎减弱了些许,但呜咽之声依旧,卷起的灰烬偶尔飘入凹陷边缘,带来一阵干燥呛人的尘土味。
杨凡盘膝坐在周明与赵师弟之间,双手分别虚按在两人丹田上方,精纯的戊土真元混合着一丝青玄煞罡的微妙气息,如潺潺溪流般渡入二人体内,辅助药力化开,同时护持着他们脆弱的经脉与脏腑。他的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神情专注而平静。救治两名重伤员,尤其还要分心抵御赵师弟心脉处那阴寒歹毒的异种真气,对神识和真元的控制力要求极高,消耗亦是不小。
顾诚坐在靠近入口的内侧,闭目调息,脸色在回气丹的作用下恢复了些许红润,但眉宇间依旧带着深深的疲惫。他偶尔会睁眼,警惕地扫视一下外面昏暗的荒原,又看看正在全力施救的杨凡,浅灰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担忧,也有一丝对自身实力不足的懊恼。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冰魄傀囊,似乎这冰冷坚硬的触感能带给他些许安心。
柳燕靠坐在另一侧岩壁,手中握着一块下品灵石,缓慢地吸收着其中微薄的灵气,修复着自身的伤势和损耗。她的目光时而落在气息逐渐平稳的周明身上,时而焦灼地望向面如金纸、呼吸微不可闻的赵师弟,眼中交织着希冀与哀痛。每当看到杨凡沉稳施术的背影,她紧绷的神经便会稍微放松一丝。
陆山盘膝坐在入口处,背对着众人,面向荒原。那把朴实的长刀横放于膝上,刀身黯淡无光,与主人一样沉默。他的呼吸悠长而均匀,但那双微微开合的眼眸却锐利如鹰,神识如同无形的涟漪,以岩石凹陷为中心,向周围数十丈范围反复扫荡。他身上的几处皮外伤已简单处理过,渗出些许暗红的血痂,但这丝毫未影响他如同磐石般的警戒姿态。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散修,他深知在这种地方,一时的松懈可能就意味着死亡。
时间渐渐滑向腐泽与荒原地区的“夜晚”——虽然天空依旧被厚重的阴云和尘埃遮蔽,不见日月星辰,但光线却明显地黯淡下来,仿佛有一张巨大的灰黑色幕布缓缓拉拢,将整个世界拖入更深的昏暗。空气中的温度也下降了不少,寒意透骨,风中开始夹杂着更加刺耳的、如同鬼哭般的尖啸。
“咳……咳咳……”一阵微弱却急促的咳嗽声打破了沉寂。
是赵师弟!只见他身体忽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地咳出几口带着冰碴和腥臭味的黑血!原本就微弱的气息骤然变得更加紊乱,脸上涌起一阵病态的潮红,随即又迅速褪去,变得更加灰败!
“赵师弟!”柳燕惊呼一声,就要扑过去。
“别动!”杨凡低喝一声,声音沉稳有力,瞬间镇住了柳燕。他按在赵师弟丹田的手掌猛然下压,青玄戊土煞罡的气息增强了一分,强行镇压住对方体内因拔毒散药力与阴毒真气激烈对抗而引发的反噬。同时,他左手飞快地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一个小玉瓶,拔掉塞子,将瓶口凑到赵师弟唇边,里面是几滴清澈如水、却散发着浓郁生机的淡绿色液体——这是他从那株未知灵植幼苗上采集的、仅有的几滴“生机露”,本是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保命手段。
淡绿色的液滴滑入赵师弟口中,迅速化开。一股温和却坚韧的生机之力如同春风化雨,滋润着他近乎干涸的脏腑和经脉,暂时稳住了那急速衰败的势头。赵师弟的抽搐缓缓停止,咳血也止住了,但气息依旧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那盘踞在心脉的阴毒虽被拔毒散和杨凡真元消磨掉一部分,根子却未除,仍在缓慢侵蚀。
杨凡缓缓收回双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额头的汗水更多了。他看了一眼赵师弟,又看了看旁边呼吸平稳、面色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周明,沉声道:“赵道友体内阴毒极为顽固歹毒,与心脉纠缠过深,非一时可解。我的拔毒散和真元只能暂时压制,延缓其扩散。若要根除,需要‘赤阳融雪丹’或同等级的纯阳解毒圣药,配合至少筑基后期以上的纯阳真元慢慢化开。以我们目前的条件……”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柳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希冀的光芒黯淡下去,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赤阳融雪丹?那是传闻中三阶以上的灵丹,莫说他们这些练气筑基修士,就是金丹真人手中也未必常有!至于筑基后期的纯阳真元……更是遥不可及。
陆山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沉声道:“冯家的‘玄阴蚀心劲’本就歹毒,冯锐那小崽子下手又狠,赵小友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他看向杨凡,“杨道友已尽力,柳姑娘也不必太过绝望。只要人还活着,总有一线希望。当务之急,是我们这些人要先活下去,才能想办法找药救人。”
他的话虽然直接,却点明了现实。柳燕用力咬住下唇,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看向赵师弟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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