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石庙宇那片诡异的寂静区域,重新踏入腐泽北部嶙峋的石林与呜咽的气旋之中,杨凡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外界的湿冷、弥漫的**气息、以及那无处不在、扰人心神的灰白雾气,此刻反而带来一种扭曲的“真实感”。庙宇内的那种凝固的古老与沉重的威压,太过纯粹,也太过压抑,仿佛将时间都冻结在了某个遥远的节点。
他走在最前面,脚步沉稳,神识如同最细密的网,在身前二十丈范围内反复扫描。金煌刀已然归鞘,但裂风梭依旧悬在身侧,散发着淡淡的青芒,随时可以激射而出。玄龟盾化作的土黄色光盾缩小了些许,紧贴后背,提供着不间断的防护。他的面色平静如水,眼神锐利如鹰,唯有微微抿起的嘴角和偶尔快速扫视四周的动作,显露出他内心的高度警惕。
身后三步,顾诚搀扶着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的周明,艰难地跟着。顾诚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有些干裂,浅灰色的眼眸中残留着过度消耗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坚毅。他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尽量不让身体摇晃,以免牵动周明的伤势。周明的头无力地靠在顾诚肩上,双目紧闭,眉头因为痛苦而紧锁,呼吸微弱却还算平稳。顾诚的冰魄傀囊安静地挂在腰间,再无丝毫异动,仿佛之前那惊人的光束和共鸣只是一场幻梦。
三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在怪石与裂缝构成的迷宫中穿行。只有脚步声、衣袂摩擦声、以及周明偶尔无意识发出的微弱呻吟,打破着这片石林的死寂。灰白色的气旋如同有生命的幽灵,在不远处缓缓盘旋、移动,发出“呜呜”的怪响,时远时近,更添几分阴森。
按照杨凡的判断和之前对腐泽地形图的模糊记忆,他们需要向西北方向前进,以期穿过这片石林区,抵达腐泽与断魂崖交界的地带。那里环境可能更加险恶,但至少脱离了腐泽中心区域,遇到强大妖兽的概率或许会降低,也能更接近此行的目的地——断魂崖下的“界骸”可能区域。
然而,腐泽之所以被称为险地,便是因为其环境的莫测与恶意。
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地势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原本相对分散、错落的嶙峋怪石,逐渐变得密集、高大起来,形成了一片真正的、错综复杂的石林。这些石柱形态千奇百怪,有的如刀削斧劈,直插灰蒙蒙的天空;有的扭曲盘旋,仿佛挣扎的怪兽;更多的则是布满了蜂窝般的孔洞,被滑腻的深色苔藓和地衣覆盖。石柱之间的缝隙狭窄而曲折,往往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过,光线被重重石影切割得支离破碎,使得本就昏暗的环境更加阴森。
更麻烦的是雾气。原本相对均匀弥漫的灰白雾气,在这里似乎受到了石林地形的干扰和积聚,变得浓厚了许多,颜色也由灰白转向一种更沉的铅灰色。雾气不再是静止或缓慢流动,而是仿佛有了生命,在石柱间无声地翻滚、涌动,形成一团团棉絮般的浓雾区域,能见度急剧下降,即使以杨凡筑基中期的目力,超过十丈便一片模糊。神识探入这些浓雾中,也感到明显的滞涩和干扰,仿佛雾气本身具有某种吸收或扰乱精神力量的特质。
“前辈,这雾……有点不对劲。”顾诚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浅灰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翻滚的铅灰色雾团,握着周明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感觉……太安静了。连之前那些气旋的声音,似乎都远了。”
杨凡早已察觉到了异常。他停下脚步,微微抬起手,示意顾诚停下。他的神识集中成束,尝试穿透前方一团格外浓重的、几乎堵塞了唯一可行通道的铅灰色雾墙。
神识如同撞上了一层粘稠的胶质,前进艰难,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模糊不清。雾墙后面,石林的轮廓扭曲变形,更重要的是——没有生命气息,也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但那种“空无”本身,却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
“绕过去。”杨凡当机立断,指向左侧一条更加狭窄、但雾气相对稀薄的石缝。直觉告诉他,直接穿过那团浓雾绝非明智之举。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转向,踏入那条狭窄石缝不过数步——
“嗤……”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湿柴投入火中、又仿佛什么湿滑东西摩擦岩石的声音,从右侧的浓雾深处传来。
杨凡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左手猛地向后一挥,一股柔和的戊土真元推出,将顾诚和周明向自己身后更安全的位置推开两步,同时右手掐诀,一直悬浮的裂风梭青芒暴涨,“嗖”地一声化作一道青色闪电,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激射而去!
裂风梭速度极快,瞬间没入铅灰色的浓雾之中。
没有预想中的撞击声或嘶鸣声。只有一声更加清晰的“嗤啦”声,仿佛布帛被撕裂,紧接着,裂风梭与杨凡之间的心神联系,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和……滞涩感!就好像飞梭陷入了一大团粘稠无比的胶水或者沼泽之中,前进和操控都变得异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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