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雄皇 第126章 蛇系引路

毒瘴如墨的秘道口，青铜面具反射着幽微火光。我按剑而立，听着身后亲卫们压抑的咳嗽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那道旧疤——那是三年前北境之战留下的纪念品。凌霜的银甲已蒙上灰翳，她用长枪拨开一缕缠绕而来的毒雾，枪尖嗡鸣着震散几只被火光吸引的磷翅虫。

陛下，此处瘴气浓度已达致命阈值。蛮牛瓮声瓮气的嗓音从左肩传来，这位熊系护卫不知何时已将防毒丹嚼碎敷在护额上，宽厚的背影在摇曳火把中如山峦般可靠。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自毒瘴最浓处悄然显现。

那是个极其突兀的存在。黑色劲装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唯有腰间悬着的银质蛇形佩饰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女人怀抱一卷羊皮地图，苍白手指轻叩着图卷边缘，动作精准得如同在计算某道难题。她出现得毫无征兆，仿佛本就是这死亡迷宫的一部分。

天眼，冷月心。她开口时，声音像是寒冬湖面碎裂的冰碴，每个字都带着棱角分明的冷意。我注意到她陈述身份时，眼睫甚至未曾颤动半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直视着我，既无敬畏也无试探，纯粹是情报载体般的平静。

凌霜的长枪骤然横亘于我身前，枪尖直指来者咽喉：擅闯军阵者——

止步。我抬手制止了她。蛇系女子的目光掠过枪尖，落在我脸上时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那不是恐惧，更像是精密仪器捕捉到异常数据时的细微调整。

西漠秘道纵横十二里，含毒阱二十八处，活板机关十六重。冷月心展开羊皮卷的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火把光照亮图上蜿蜒如蛇的红线，圣女窟位于第三岔路左转，经七重流沙道后的玄冰室。

图卷上朱砂标记的位置，恰与夜无影传回情报中的圣女可能藏匿点完全吻合。我盯着她悬在图上的指尖，那截苍白的食指正点在一处标注着双头蛇图腾的密室位置，指甲修剪得整齐利落，透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秩序感。

你追踪西漠圣女多久？我向前半步，狮系血脉中属于掠食者的本能正在苏醒。秘道口的风突然转向，裹挟着她身上极淡的龙涎香气息——那是南疆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的熏香。

冷月心的喉结微不可查地滑动了半分。这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作，在她完美的冷静表象下显得格外刺眼。七百三十四天。她报出精确数字时，睫毛终于垂下三分之一寸，恰好遮住眼底可能泄露情绪的部位，自她盗取蛇母之眼那日起。

我突然想起墨尘曾说过的话：最危险的蛇，往往是让你忘记它有毒的那种。眼前这个女人就像一柄藏在锦盒中的淬毒匕首，优雅的外形下暗藏致命锋芒。她的突然出现，她对秘道的诡异熟悉，甚至她此刻提出协助的时机，都完美得如同精心编织的罗网。

陛下！凌霜的银枪在掌心转了个花，猫系女将独有的警觉让她浑身汗毛倒竖，此女身份不明——

蛮牛。我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熊系护卫瞬间绷紧的肌肉，取三枚牵机蛊来。

冷月心接过蛮牛递来的青瓷瓶时，手指稳如磐石。她拔开塞子，将三枚通体漆黑的蛊虫倒在掌心，毒虫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蜿蜒爬行，她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当蛊虫顺着她手腕钻入血管时，我清晰看见她脖颈处浮起三条极淡的黑线，如同蛇类吐信时的轨迹。

蛇系之人，从不打无准备的仗。她突然抬眼，唇边竟泛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笑意转瞬即逝，却让我想起幼时在御花园见过的眼镜蛇，在发动攻击前总会有刹那间的松弛，陛下可知，为何蛇能在黑暗中捕食？

火把突然爆出一串火星。我看着她转身走入秘道的背影，黑色披风在毒瘴中翻卷如蛇尾，手中羊皮卷上的红线仿佛活了过来，正引导着我们走向未知的深渊。

因为我们懂得，如何让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她的声音消散在前方幽暗的通道里，留下满室寂静。凌霜的长枪与我的佩剑同时出鞘，铁器相击的清越声响彻秘道入口。蛮牛沉重的呼吸声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与三年前北境决战时同样频率的鼓点——那是猎手遇见值得全力以赴的猎物时，才会奏响的战歌。

跟上。我率先迈步，靴底踏碎地上凝结的毒霜，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冷月心的身影在前方二十步外，手中羊皮卷上的红线正随着她的步伐缓缓展开，如同一条指引亡魂的冥河。

蛇系引路，注定不会是坦途。但身为狮系帝王，我向来信奉最危险的道路，往往通往最辉煌的胜利。秘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机关转动声，冷月心的黑色披风在转角处一闪而逝，留下淡淡的龙涎香与更加浓重的危险气息。

我握紧剑柄，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熟悉震颤。这场由蛇系情报官开启的地下迷局，究竟是通往西漠圣女的捷径，还是某个更大阴谋的开始？答案，或许就藏在那些蜿蜒如蛇的通道尽头，藏在冷月心那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眸深处。

保持戒备，三人为伍。我沉声下令，声音在狭长通道中激起层层回响，记住，除了自己的剑，谁都不要信。

火把的光焰在毒瘴中明明灭灭，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形状。而在我们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无数双眼睛正透过石壁上的缝隙，注视着这支由狮系帝王率领、蛇系引路的奇特队伍，如同注视着一场精心布置的狩猎游戏。

冷月心突然停在前方岔路口，举起羊皮卷的手在火把下泛着玉石般的冷光。她指向左侧那条更幽暗的通道，那里的石壁上隐约可见模糊的蛇形刻痕，在火光中如同无数条蛰伏的毒蛇，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这边。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让我后颈的寒毛骤然竖起。

我知道，真正的危险，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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