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宝吓得身子一僵,停下脚步,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人。只见苏景月和小菊双手叉腰,站在廊下,脸上满是嫌恶的神色,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苏景月穿着一身干净的淡粉色襦裙,与小二宝身上的破旧衣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刚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吃剩的桂花酥,显然是刚享用过点心。
“我……我捡满了……”小二宝小声辩解着,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委屈。他明明已经把背篓捡得满满的,可在苏景月和小菊眼里,却依旧不够。
“还敢顶嘴?”小菊上前一步,抬手就想打他,可看到小二宝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又嫌恶地收回了手,“真是个丧门星,要不是岛主留着你还有用,早就把你扔去喂海了!捡这么点柴,还敢狡辩!今晚别吃饭了,饿肚子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苏景月和小菊不再看小二宝,转身扭着腰走进了阁楼,留下小二宝一个人站在庭院里,背着沉甸甸的柴火,小小的身子微微发颤。他不敢反驳,也不敢哭泣,只能默默地将柴火卸下来,搬到厨房旁边的柴房里,然后低着头,慢慢地走到阁楼角落里那个属于他的小窝——那是一个铺着破旧稻草的角落,阴暗又潮湿,却已是他在这岛上唯一能栖身的地方。
夜幕降临,魔神岛被夜色笼罩,阁楼里灯火通明,传来苏景月和小菊说笑的声音,还有孩子们嬉闹的动静,夹杂着饭菜的香气,飘出阁楼,钻进小二宝的鼻子里。他蜷缩在稻草堆里,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空荡荡的胃里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让他浑身无力。他想起小菊白天说的话,知道今晚又要饿肚子了,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六年。从他记事起,就被囚禁在这座岛上,没有父母的陪伴,只有无尽的责骂、冰冷的眼神和填不饱的肚子。
就在小二宝饿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悄悄地从柴房的缝隙里钻了进来,正是小雪。它的嘴里叼着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糕点,小心翼翼地跑到小二宝身边,轻轻放下糕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小二宝睁开眼睛,看到小雪,虚弱地笑了笑。他知道,小雪一定是冒着危险,从厨房里偷来的糕点。这些年来,无论他被苏景月严玲严英小菊骂得多惨,被饿得多久,小雪总会像这样,在深夜里悄悄送来食物,可能是一块糕点,可能是一个馒头,也可能是几颗野果。正是这份来自小狐狸的陪伴和接济,让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岛上,勉强支撑着活了下来。
小二宝伸出颤抖的小手,拿起那块还带着余温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糕点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暂时缓解了饥饿带来的痛苦。小雪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时不时用舌头舔舔他的手,像是在安慰他。月光透过柴房的缝隙照进来,洒在一人一狐身上,形成一道淡淡的光影,在这冰冷的夜里,勾勒出一丝难得的温暖。
小二宝吃完糕点,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他轻轻抱住小雪,将脸颊贴在它毛茸茸的身上,感受着它身上的温度,小声说道:“小雪,谢谢你。”小雪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尾巴轻轻扫着他的胳膊,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呜”声,像是在说“不用谢”。
夜色渐深,阁楼里的灯火渐渐熄灭,岛上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小二宝抱着小雪,蜷缩在稻草堆里,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似乎回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有温柔的声音叫他的名字,有一双温暖的手抱着他,还有和小雪一样毛茸茸的小伙伴陪着他,没有责骂,没有饥饿,只有无尽的快乐。可当他伸出小手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梦境却突然破碎,只剩下冰冷的稻草和怀里温热的小雪,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六年了,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小二宝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座岛上,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但他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下去,和小雪一起,活下去,或许有一天,他们能离开这座冰冷的岛屿,去往一个没有责骂、没有饥饿的地方。而这份小小的信念,就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支撑着他在这魔神岛上,与小雪相依为命,顽强地对抗着每一个艰难的日夜。
魏府的生辰喜乐,像浸了蜜的酒,漫过整个海岛。红绸从府门一直垂到码头,层层叠叠的“寿”字灯笼在海风里轻轻摇晃,鎏金的光影洒在碧波上,碎成一片流动的星子。今儿是魏浩五岁生辰,苏景月穿着绣着缠枝莲的锦裙,正牵着儿子的手迎宾客,魏鹏则陪着董文站在码头寒暄,笑声隔着海浪都能传到半山腰。
假山石后的阴影里,小雪蜷缩着身子,一身雪白的绒毛被晨光镀上了一层薄金,却丝毫掩不住它眼底的炽热。它琥珀色的眼珠死死盯着那艘停泊在码头的巨轮——乌木船身泛着温润的光泽,船舷镶着一圈寒光闪闪的银边,高高的桅杆直插云霄,青黑色的船帆上,一只展翅的苍鹰图腾在风里舒展,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画布,翱翔天际。这是六年来,海岛迎来的第一艘如此气派的大船,往日里往来的不过是些小渔船,狭小得连藏身之地都难找,而这巨轮,大得像一座漂浮的宫殿,让它沉寂了六年的逃亡之心,骤然燃起熊熊烈火。
它想起了小二宝,那个刚满六岁、身体枯瘦如柴的小家伙。此刻,还穿着破烂的衣服,被苏景月严玲严英小菊他们使患着干不同的活 ,又想起他和小二宝在山上,为抢一点桂花糕, 小二宝追着他满山跑,小短腿迈得飞快,嘴角还沾着今早吃的桂花糕碎屑,跑累了就会奶声奶气地喊“小雪”,把手里的点心分给它一半。小雪的鼻尖微微发酸,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地面,此刻它真想跑回去带着小二宝一起逃出去,它多想再蹭蹭二宝软乎乎的手心,多想再听听他软糯的呼唤,可它不能,因为船上根本藏不住小二宝,他只能先逃出去,搬救兵来救小二宝,董文带来的随从正搬着沉甸甸的箱笼往岸上走,箱笼上贴着大红的“贺”字,脚步声、吆喝声混杂在一起,正是最混乱的时候。它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它和二宝可能永远都要被困在这座海岛上,暗无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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