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宏大的古老意志,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又似源自高渺苍穹,淡漠、威严、不带丝毫情感,如同宣读着早已定下的亘古法则。每一个字音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神魂之上,令修为稍弱的金统领和两名天幽卫脸色发白,气息浮动。
广场之上,死寂无声。唯有那残破的漆黑巨殿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散发出无形的压力。巨龙雕像昂首向天,胸口的“逆鳞”区域在昏暗天光下,泛着若有若无的暗金色微光,与李洛手中滚烫的龙鳞令牌交相呼应。
“考验……”李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这所谓的“考验”,恐怕就是能否取得那疑似逆鳞之物,乃至获得离开此地的“生路”与“真相”的关键。风险与机遇并存,失败则永堕龙冢。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星瑶,少女眼中虽有担忧,却对他充满信任。幽月夫人神色凝重,对他微微颔首,传音道:“小心,此等古老意志的考验,往往直指本心、血脉与道途,外力难助。”
李洛点头,向前踏出一步,对着那残破宫殿的方向,朗声道:“晚辈李洛,愿受考验!”
话音刚落,手中龙鳞令牌骤然脱手飞出,化作一道蓝金色流光,没入前方巨龙雕像胸口那片“逆鳞”区域!
嗡——!
雕像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龙目之中那两颗早已黯淡的暗金色宝石,猛然爆发出璀璨的金光,如同两轮小太阳!整个雕像表面,无数玄奥的龙纹次第亮起,从龙尾一直蔓延至龙首!一股浩瀚、精纯、却充满无尽悲怆与战意的龙族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从那雕像之中爆发出来,瞬间将李洛笼罩!
李洛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的广场、雕像、同伴,乃至整片天地都迅速褪色、模糊、消散。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垠的虚空之中。脚下是旋转的星云,头顶是流淌的银河,远处有巨大的星辰生灭,散发出永恒与寂灭交织的壮丽与恐怖。
而在这片虚空中央,一条看不清首尾、身躯仿佛由无数星辰与混沌气流构成的伟岸巨龙,正静静地“看”着他。那巨龙的目光,如同包容了万古岁月,平静之下蕴藏着足以让诸天战栗的威严。其形貌,与他传承记忆中的混沌龙皇,一般无二!
“后世……血脉……持吾鳞……至归墟……”一个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古老、带着无尽沧桑感的声音,直接在李洛识海深处响起,并非言语,而是意念的直接传递,“汝身……有吾之本源……亦有……‘镇狱’之息……更染……暗墟污血……”
混沌龙皇的残留意念!而且,祂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李洛身负混沌龙皇本源、与混沌镇狱鼎的联系,甚至感应到了他斩杀血刃修士残留的、与“暗墟”相关的血煞气息!(在龙皇认知中,血刃兄弟会的邪功或许与暗墟之力有沾染)
“汝……为何而来?”龙皇意念问道。
李洛心神剧震,面对这可能是诸天万界龙族之祖、曾与暗墟征战的无上存在,哪怕只是一缕残留意念,他也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他稳住心神,以意念回应:“晚辈为追寻身世真相、父母下落,亦为对抗暗墟遗祸,更欲寻路离开此地,护佑同伴。误入归墟,得前辈鳞片指引至此,绝无亵渎之意。”
“身世……暗墟……离开……”龙皇意念似乎波动了一下,那星辰构成的龙眸中,闪过一丝追忆与复杂,“吾与‘镇狱’……皆已陨落于那场浩劫……归墟龙冢……乃吾族最后净土与封印之地……汝体内‘镇狱’之器残缺……暗墟之息亦蠢蠢欲动……”
沉默片刻,那宏大意念再次响起:“欲得吾认可……取回逆鳞……须过三问。”
“第一问,叩心。汝之道心,为何而坚?为何而战?”
话音落下,李洛眼前景象再变!无数幻象纷至沓来!有幼时于李家被视为废物的嘲讽与冷眼,有得知父母失踪真相时的震惊与痛苦,有在离尘宗、幽冥阁经历的生死危机与情谊,有面对血刃兄弟会、暗蚀凶魔时的愤怒与决绝,更有星瑶含泪的眼眸、幽月夫人信任的目光、以及那梦境中龙皇与持鼎身影对抗无边黑暗的悲壮画面……
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责任羁绊,大道追求……种种心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魂,拷问着他的本心。
李洛闭目,任幻象流转,心神却如古井不波。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清澈而坚定:“我之道心,始于不甘,坚于守护,战于不公,求于真相,行于脚下。守护所爱之人,追寻身世之秘,廓清世间邪佞,踏出我之大道!”
“善。”龙皇意念无喜无悲。
“第二问,验血。汝之血脉,可承吾重?”
虚空震荡,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龙威,如同亿万座神山同时压下,轰然落在李洛身上!这威压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指血脉本源!要将他体内的混沌龙皇本源与玄黄古龙血脉,彻底压垮、剥离、检验其纯度与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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