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才部主力覆灭、颍川黄巾基本平定的捷报,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洛阳朝廷。这一次的捷报之中,朱明的功劳被有意无意地再次放大,几乎描绘成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首功之臣,其麾下猛将更是被形容得如同天神下凡。
德阳殿内,灵帝刘宏看着捷报,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拍着龙椅扶手:“好!好!太好了!朱爱卿果真不愧是朕的福将!不仅能替朕充盈内帑,这统兵打仗亦是勇冠三军,谋略非凡呐!先破曹嵩,再败波才,扬我国威,壮朕声名!待此次黄巾之乱彻底平定,朕必要重重封赏于他!”
皇帝的盛赞,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瞬间在朝堂上激起了复杂的反应。一些善于逢迎的官员立刻跟着附和,大唱赞歌。
然而,以袁氏门生故吏为首的众多朝臣,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虽然袁逢已罢官,袁隗也称病不出,但袁家四世三公,树大根深,其政治影响力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消除。他们岂能坐视一个毫无根基、甚至与宦官有所牵连的“幸进之徒”如此青云直上,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和利益?
当即,便有御史大夫出列,高声奏道:“陛下!臣有本奏!朱明虽有小功,然其行事多有可疑之处!臣闻其与黄巾贼过从甚密,甚至其手下管亥、周仓、廖化、裴元绍之流都曾是黄巾旧部,此乃通敌之嫌,不得不察!”
又一名官员跟进:“陛下!朱明麾下多收容黄巾降卒、草莽之辈,如关羽、张飞等皆来历不明,恐非朝廷之福!典韦、许诸之流更是一身草莽气息,无半点官场将军做派,还全都唯朱明之命是从,此等安排,岂不令人心生疑虑?”
更有激进者,直接将矛指向了皇甫嵩的军报:“陛下!皇甫将军军报中称朱明招降上万黄巾,却迟迟不予处置,反而耗费大军宝贵粮草蓄养!如今大军正要进剿汝南彭脱,岂容如此拖累?臣恳请陛下明发上谕,责令朱明即刻将所俘黄巾逆贼尽数坑杀,以绝后患,以儆效尤,亦节省粮草用于平叛!”
“臣附议!”
“臣也附议!朱明此举,分明是养寇自重,其心可诛!”
攻讦之声此起彼伏,原本的庆功场面顿时变得乌烟瘴气,吵闹不堪。他们抓住朱明与黄巾的些许关联、收纳降卒的行为大做文章,极力渲染其威胁。
灵帝本就不是什么有主见的君王,耳根子软,先前还在兴头上,被这群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轰炸,顿时又变得犹豫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怀疑和烦躁:“这个…众爱卿所言,似乎…也有些道理…朱爱卿他…莫非真有异心?”
就在朝堂上为如何处置朱明而争论不休之时,洛阳城的夜晚,依旧是笙歌曼舞。
醉红楼,雅间之内。
几名衣着华贵的世家子弟正饮酒作乐,身边有歌姬相伴。酒过三巡,话题自然也离不开近日风头最盛的朱明。
起初,几人还假模假样地夸赞几句。
“啧啧,这朱明倒是真有些本事,竟能连破黄巾。”
“是啊,看来陛下又要多一位重臣了。”
但很快,话题便在酒精和嫉妒的催化下变了味道。
“哼,什么重臣!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若非皇甫将军调度有方,焉有他逞能的机会?”
“就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泥腿子,仗着陛下宠信,竟然爬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听说他麾下都是些杀猪卖枣的粗鄙之徒,还有黄巾降贼,真是乌合之众!”
其中一名面色倨傲、明显是核心人物的青年公子,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诸位贤弟何必动气?让他再嚣张几日又如何?我家那位(指其父或族中长辈)前日与众位叔伯商议,已定下计策。如今不是正在朝中大肆夸赞他吗?捧得越高,摔得才越狠!此乃‘捧杀’之计!先把他吹到天上去,待到陛下和天下人都觉得他功高震主、尾大不掉之时,只需轻轻一推…哼,这朝廷,终究是咱们世家说了算,岂容他一个毫无跟脚的暴发户长久得意?”
几人闻言,都会意地阴笑起来,举杯共饮。
他们自以为谈话隐秘,却不知隔墙有耳。
隔壁雅间内,一位身着淡雅衣裙、容貌绝美的女子,正是如今醉红楼的头牌,化名任红昌的貂蝉。她原本正在静坐调琴,却被隔壁毫不避讳的谈话吸引了注意力。当她听到那些世家子弟用如此恶毒的计划算计朱明时,秀眉不禁紧紧蹙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对朱明印象极深。上次花魁大会,朱明那首惊艳绝伦的词,那份不同于寻常权贵的洒脱不羁与才华,都让她心生敬佩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好感。她虽身处风尘,却心性高洁,最是见不得这等蝇营狗苟的陷害伎俩。
“此事关乎朱将军安危,更是涉及朝堂倾轧,险恶异常!”貂蝉心思急转,“绝不可假手于人!那些世家大族眼线遍布京师,若让丫鬟送信,万一泄露,不仅警告无法送达,我自身恐也难逃毒手,更会打草惊蛇,陷朱将军于更险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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