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长青笑道:这几日朝堂上参你的奏折可不少。
那些御史都说你行事过于狠厉,有违天和,容易激起建州三卫的仇恨。
建州三卫的消息早已传回京城。
往来辽东的商队众多,消息传播比人马行动更快。
常生仰头饮尽杯中茶,冷笑道:所以说书生误国。
真该让他们去边关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有违天和!
荒谬至极!口口声声天理人道,背地里哪个不是吸食民脂民膏?他们何尝不是在 ?只不过用的是看不见的刀罢了。
若真有女真南侵那日,看他们还谈不谈天和?刀不架在脖子上,永远不知道害怕。
袁长青看了眼常生,摇头道:弹劾你的奏章虽多,但你回京后不少人就消停了。
不过还是要当心,朝中总有些老顽固。
常生目光微动。
袁长青这话分明另有深意。
袁长青轻叹:某些老家伙固执得很,你也知道。
这次辽东之事,在他们看来实在太过狠绝,京城里都传你是人屠了。
茶杯在桌面上轻轻一碰,常生淡然道:世人愚昧罢了。
不过是为博个虚名。他指尖摩挲着青瓷杯沿。
京城那些读书人的唾骂声,仿佛还在檐角徘徊。
可又有谁敢当面说半个不字?
袁长青此来原是要提醒常生,却见他早已心似明镜。既已回京,且去沐浴更衣。袁长青抖了抖官袍,圣上宣召。
常生颔首,转身时忽又停步:敢问袁大人,如今修到何等境界了?
袁长青眼中泛起涟漪,笑意里藏着三分锋锐:我这条道,与常人不同。
他突然并指轻划。
杯中清茶凌空而起,拉出一道晶莹弧线。
寻常茶水。
寻常厢房。
但常生的瞳孔骤然收缩。
刹那间天地俱寂,唯见剑气纵横。
那人影已与剑意融为一体。
一柄不像剑的剑。
袁长青负手离去时,衣袂翻飞如剑穗。
他曾是惊才绝艳的天才。
现在依然是。
就像武当山上那位,天才的道理,本就不必与俗人说。
常生闭目片刻,换上御赐的玄鸟祥云氅。
马蹄声穿过宫门,武英殿前他抱拳行礼:臣参见陛下。
狼毫搁在砚台上,苍帝指着宣纸笑问:爱卿看这字如何?
远胜微臣。
卷起墨宝,赐你了。
朱砂印迹未干,苍帝忽然话锋一转:辽东染血不少?
女真各族包藏祸心。常生的声音像淬火的刀, 天威者,当诛。
苍帝凝视着常生,沉声道:“女真各部势力渐长,若不及时遏制,恐成祸端。”
常生神色平静,拱手而立。
苍帝挑眉道:“可要看看朝臣的奏章?”
常生淡然回应:“臣乃镇武卫,无须在意流言蜚语。”
“朝堂议论,无需理会。”
苍帝听罢,嘴角微扬,眼中掠过一抹赞赏。
他轻抿一口茶,话锋一转:“辽东之行,可有其他发现?”
常生略作停顿,答道:“军中确有杀良冒功之事,涉事将领先前已受惩处。
至于李总兵谎报军功,暂无实证。”
他稍顿,继续道:“另查明辽东江湖门派暗中倒卖军械,数量惊人。”
“这批军械非辽东所出,恐与京营有关。”
苍帝闻言面色骤冷,一掌击案:“好大的胆子!可查清了?”
常生肃然道:“证据确凿,辽东军中无遗失记录。
若非私铸,便是京营疏漏。”
苍帝眉头深锁,目光阴沉。
私贩军械,无异于资助外敌,威胁皇权。
沉默片刻,苍帝挥袖道:“你舟车劳顿,此案交由清净司接手。”
常生会意,躬身道:“谢陛 恤。”
他退出大殿,抬首望天,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事背后牵连甚广,恐怕不会轻易了结。
断了某些人的财路,他们自会按捺不住。
无垢司内,曹正淳凝视手中密报,眼中阴翳翻涌。
常生竟安然归来!
而孙植杳无音讯,显然已折在辽东。废物!”
他一掌击碎桌案,神情森冷。
此行非但未能取其性命,反倒让辽东布局尽数崩毁。
如今镇守太监一职空缺,纵使再遣人赴任,也难逃李成梁压制。
若非天子近来扶持镇武卫,何至于此等被动?
曹正淳冷眼扫向堂下:“盯紧常生,一举一动皆需禀报。”
此子不除,必成心腹大患。
既已结仇,又分处对立之位,终有一人需彻底倒下。
——
北皇城总司。
常生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公文,指节轻叩额角。
两月离京,竟积压至此。
唐琦踏步入内,抱拳道:“大人。”
“讲。”
他未抬眼,仍执笔批阅。各神龙卫所选派之人已抵皇城,共一百二十六名。
此为名录与履历。”
“哦?”
常生搁笔接过,目光掠过纸页,忽而一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