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手立于门前,望着漫天飞雪,常生露出浅笑。
他不在乎手段。
所有阻碍,终将化作齑粉。
女真这个悄然崛起的族群,正在辽东积蓄力量,贪婪汲取大苍精华。
善于学习的民族最为可畏。
这个族群英才辈出,仿佛天生将才,更孕育出少数却勇猛异常的战士。
他们蛰伏待时,随时可能撕碎这个庞大帝国。
朝廷衮衮诸公,从不将这群放在眼里。
但若能让这批精英尽殁,百年的积淀便将灰飞烟灭。
他要让这片土地永陷血火。
让杀戮循环往复,断绝这个族群的——生机!
常生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跪伏的尼堪外兰身上,淡淡道:努尔哈赤麾下部族,本官要他们片甲不留。
尼堪外兰立即叩首:属下明白!
常生嘴角微扬,不再言语。
这一切只是他布局的开端。
......
宴席之日如期来临。
广宁城外,
各部族兵马集结,黑压压延绵数里。
深入明境赴宴,各部首领皆不敢怠慢,
除却在城外驻扎的亲兵外,入城时仅带最精锐的护卫。
若非迫不得已,谁愿以身犯险?
可这辽东暗主的邀帖,无人胆敢推辞——
此前公然抗命的部族,早已被明军铁蹄踏平。
部分亲明部族率先动身,余下各部只得相继前来。
毕竟名义上,他们仍是大明的藩属。
今日广宁城格外喧嚣。
各部首领趁机运来大批货物,盘算着借机交易牟利。
既是赴宴,顺便做些买卖总不为过?
虽说官方互市仅限马市,但私底下的贸易从未断绝。
这其中的暴利,牵动着无数人的心思——
包括辽东的江湖门派,以及地方豪族。
......
......
李府正堂,
刚从边关巡视归来的李成梁端坐太师椅,
墨甲加身,虽显老态却威势不减。那位指挥使可曾回城?老将军放下茶盏问道。
李如松摇头:近日杳无音讯,仿佛人间蒸发。
李成梁指节轻叩案几:此次恐有剧变,你须加强城防。
尤其要盯紧城外那些部族首领。
李如松神色骤变:父亲莫非认为......
可记得楚霸王当年设宴?老将军眼中精光乍现。鸿门宴?!李如松霍然起身,他当真敢......
若建州首领尽殁于此,辽东必乱。
李成梁凝视厅外飘雪,语气森然:或许这正是他要的结局。
李如松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看来依兰书中的记载属实,这人确实是个疯狂的家伙。
李如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问道:父亲是否有些过于忧虑了?
若真如此行事,朝中大臣定会上奏弹劾,他难道不在意自己的仕途吗?
李成梁摇头道:你错了。
此人年纪轻轻就做到了指挥使的位置,手握重权,你以为他会不考虑前程?
倘若辽东生变,你以为朝臣们第一个要对付的会是谁?
李如松顿时醒悟。
答案显而易见——必是李家无疑。
天子亲军身份尊贵,而拥兵自重、盘踞辽东的李氏家族必是最先遭受非议的目标。
走私向来都是利润丰厚的买卖。
掌控了辽东军权,就意味着掌握了巨大的财富来源。
李成梁长叹一声:所以说,此人能坐上指挥使之位,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李如松忧心忡忡地问:父亲,我们该如何应对?
建州绝不能乱!
李成梁肃然道:建州一旦生变,蒙古土蛮必定趁机南下,战火再起。
若他真要动手,我们必须阻止。
李如松暗自苦笑。
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摆平。
李成梁看了儿子一眼,说道:自然不能由我们直接出面。
你难道忘了镇守太监程新安?他是东厂的人,由他来处理最为妥当。
此人与建州各部交情匪浅,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已派人去请他了。
听到这话,李如松才稍稍放心。
他最担心的就是李家与人正面冲突。
......
庭院内,
各部首领聚集一处,气氛热烈非常。
尽管各部落之间素有嫌隙,此刻倒也其乐融融。
程新安独坐一隅,不断有人前来敬酒。
他面带笑容,显然很享受这般礼遇。
努尔哈赤手持酒杯恭敬上前:小人拜见大人。
来得匆忙,略备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身后的额亦都立即捧上一个锦盒,轻轻打开。
程新安瞥了一眼,淡淡道:放下吧。
他对努尔哈赤并不重视。
虽然此人时常送礼,但势力单薄,实在不值得拉拢。
努尔哈赤依旧笑容满面,不见丝毫不悦。大人,在下告退。
努尔哈赤微笑着后退数步。
李成梁在众人环绕中阔步而来。
见到他的身影,帐内各部首领不约而同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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