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担心自己去世后,他的孙子无法震慑那些功勋卓着的老将,于是几乎将仍在世的老部下诛杀殆尽。
这场清洗导致后来朱棣起兵时,已登基为帝、年号建文的朱允炆竟无将可用,只能派遣如同赵括般纸上谈兵的李景隆率军迎敌。
结果可想而知。
朱棣自幼随徐达、常遇春、傅友德、蓝玉等人南征北战,经验丰富,曾屡次令漠北蒙古闻风丧胆,岂是李景隆这等庸才能够抵挡的?
当然,即便形势如此,朱允炆仍占据天子正统,掌控天下大势。
只要他不犯重大错误,朱棣以北平一隅之地本无可能成功靖难。
但历史有时宛如戏言——朱棣最终竟真的靖难成功,攻入应天,登基为帝,年号永乐。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如今,大明朝廷上下官员无不惶恐不安。
他们担忧那位本就威严铁血、手段狠辣的洪武皇帝,因发妻与嫡长子的相继离世,将变得更为残忍嗜杀。
奉天殿,这座平日金碧辉煌、用于大朝会的重要宫殿,此刻再度变为灵堂。
殿内素缟垂挂,殿陛之下安放着一副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
朱标身着储君蟒袍,面容安详,双手交叠于腹前,静卧其中。
三人跪于殿上。
为首者,乃大明已故皇太子朱标与元妃所出嫡长子,开国洪武皇帝朱元璋与孝慈高皇后马秀英之皇嫡长孙——皇明太孙朱迎。
其身后所跪,乃朱迎同母胞弟、已故皇太子朱标嫡次子朱允熥。
再后者,为已故皇太子朱标庶长子朱允炆。
其生母之事,此时无人敢提。
毕竟满朝文武,谁也不敢触怒陛下与太孙殿下,甘冒被投入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之险。
那无异于在帝王与太孙的底线上踏火,轻则殒命,重则累及全家,甚或阖族遭难。
能立于应天朝堂者,岂有痴愚之辈?愚钝之人,早已埋骨京城暗隅。
……
“陛下——”
洪武皇帝朱元璋的身影出现在奉天殿转角。
一名值守太监瞥见,刚欲高呼“陛下驾到”
却迎上皇帝冰刃似的目光。
那目光里只淬着二字:当杀。
太监霎时冷汗涔涔,双膝跪落,匍匐于地,瑟瑟不敢再言。
有一件事,天下皆知。
那便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洪武爷朱元璋,从未将那没了根子的阉人太监视作人看。
自登基为帝以来——不,更早,从他于应天城当上红巾军大元帅起,这数十年间,不知多少阉人,在朱元璋盛怒之下,以血与命平息他的心头火。
眼前这太监,只能说是命中该绝。
朱元璋本就不把他们当人,而今,他竟敢在朱标刚刚崩逝、静静躺在奉天殿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中时,还想高声呼喊,惊扰朱元璋最疼惜、最看重的嫡长子安息——
试问,他不死,谁死?
朱元璋不杀他,又杀谁?
朱元璋冷冷瞥了一眼那跪伏在冰冷地砖上、瑟瑟发抖的太监,一语不发,负手走过他身旁。
紧随皇帝身后的,是最忠心的仆从郑有伦。
他默然向身后一摆手。
随即,两名身着甲胄、手执金瓜大锤的金吾前卫将士上前,将这胆敢惊扰皇太子安息的可恶阉人,强行架起,拖了下去。
至于他是被廷杖活活打死,还是被金瓜大锤击毙,已无人得知。
终究是一死,如何死法,也已无所谓。
当朱元璋那比平日略显佝偻的身影来到奉天殿门前时——
汉白玉铺就的宽阔广场上,按资排辈、列队准备入殿拜送皇太子的官员们,眼中都带着惧色,齐刷刷跪倒在冰冷地砖上。
比起那被拖走的太监,他们终究聪明得多,也识相得多。
此际无一人敢出声,皆恭敬伏地,静得不见一丝声息。
朱元璋并未留意他们,只负着手,抬步迈过奉天殿门槛,走进昔日金碧辉煌、而今素缟满悬的殿中。
奉天殿内气氛庄重而压抑。
脚步声响起时,
跪在金丝楠木棺椁前的朱迎、朱允熥、朱允炆三人,
几乎同时转过头来。
朱迎静默不动,目光平静地望向走来的朱元璋。
朱允熥与朱允炆则立刻俯身拜倒,
额头重重叩地,齐声高呼:
“孙儿参见皇祖父!”
“孙儿参见皇祖父!”
朱元璋脚步一顿,
眼中掠过一丝厌烦。
但他们毕竟是他的皇孙,
不同于太监与朝臣。
他终究未加斥责,
也未多言,只任二人跪伏原地。
他大步走到朱迎面前。
祖孙二人相视无言,
目光中却似诉尽千言。
良久,
朱元璋长叹一声,
伸手将朱迎从地上扶起。
朱迎并未抗拒,
任他搀扶。
朱元璋轻拍他的肩与膝,
低声说道:
“这个家,只剩咱爷孙俩了。”
“你得好生保重,莫因你父亲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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