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沉默像凝固的寒冰,足足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暖黄的灯光下,杰克斯和黛西始终低垂着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或沙发扶手,脸上满是挣扎与纠结,仿佛每一秒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张念山端坐在沙发上,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耐心地等待着他们的回应。他知道,这二十分钟的沉默,是他们内心防线被一点点瓦解的过程。
见两人依旧迟迟没有开口的意思,张念山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绝:“其实这次来,我是掌握了十足的证据,不然我也不会贸然上门打扰。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说,那我们只能走向国际军事法庭。我相信在那里,杰克斯先生和黛西女士,一定会如实交代所有事情。毕竟你们都是大学教授,知识涵养和道德底线比一般老百姓要高得多,应该明白隐瞒跨国任务相关的真相,后果有多严重。”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感念:“之所以今天我选择上门做客,主动和你们私下谈这件事,是因为看在你们照顾了伊莎贝拉六年的情分上。毕竟我的妻子喊了你们六年的‘父母’,这份养育之恩,我记在心里。而且我也知道,如果当年没有你们的搭救,我的朋友和妻子现在还不知道是否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们对他们有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
这番话像一把钥匙,终于打开了杰克斯和黛西紧闭的心扉。两人再次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释然与决绝,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杰克斯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眼眶已经微微泛红,脸上布满了深深的愧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回忆一段极其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面对的过往:“这位先生,您说的对。既然当时我们M国遭遇危难,是华国主动伸出援手,派遣人员和物资支援我们,我不能因为我的一己私心,毁了两国多年的友好邦交。毕竟您口中的张雨晴,是代表着你们华国的英雄,是为了我们M国的和平才踏上这趟危险之旅。如果我再继续隐瞒,再不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我不仅愧对我们M国,愧对我身为大学教授的身份,更愧对华国对我们的信任与帮助。当年如果没有华国的鼎力相助,我们M国恐怕早已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也不会有现在的天下太平。”
张念山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他能感受到杰克斯话语中的真诚与愧疚,也知道接下来的内容,将是六年来萦绕在他心头的所有谜团的答案。
杰克斯抬手揉了揉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激动与痛苦,顿了顿,继续缓缓说道:“六年前,也就是您妻子他们乘坐的飞机失事的那天,我和我的夫人黛西,开车去往您所说的飞机坠落的地方。我们不是去那里办事,而是去给我们的女儿上坟。我们的女儿莉娜,也是一名军人,一名优秀的战地护士。可惜的是,她在抗击邻国侵略的战场上,为了抢救受伤的战友,不幸被流弹击中,牺牲的时候,才只有二十五岁。”
说到这里,杰克斯的声音哽咽了,眼底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黛西也早已泣不成声,肩膀剧烈地哆嗦着,双手紧紧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间不断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我们把莉娜安葬在了那片山清水秀的地方,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风景,我们想让她在另一个世界,能远离战争的硝烟,安安静静地生活。”杰克斯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悲痛继续说道,“那天,我们给莉娜献上了她最爱的白菊花,陪她说了很久的话,回忆了她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直到夕阳西下,才依依不舍地准备开车返回。可就在我们发动车子,刚驶出没多远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路边的草丛里躺着三个人。”
“我当时心里一惊,立刻停下车,和黛西一起跑了过去。走近一看,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浑身是伤,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脸上也布满了划痕,气息微弱,已经奄奄一息,像是随时都会断气一样。我们当时根本来不及多想,救人要紧,就急忙将他们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抬到了车上。那两个男人都身材高大,其中一个格外消瘦,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另一个还有一丝意识,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那个女人则蜷缩在草丛里,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我和黛西轮换着开车,一路疾驰,将他们送到了我们认识的一家私立医院。那家医院的医疗条件很好,而且保密性强,我们不想因为这三个身份不明的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令我和夫人没有想到的是,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那个长得特别高、特别瘦的男人虽然保住了性命,却成了植物人,不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剩下的一男一女,也就是现在的霍尔斯和伊莎贝拉,他们的状况比那个植物人要好一些,但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情况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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