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山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听筒,几乎是凭着本能拨通了许洪亮办公室的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心口翻涌的痛楚,声音冷硬得没有一丝温度,话语简单到极致:“许洪亮,二十分钟之内,华清校园门口见。”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他便“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仿佛多听一秒对方的声音,自己精心伪装的防线就会崩塌。
办公室里的空气依旧凝滞,张念山缓缓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张雨晴哭红的眼眶,想起她那句带着哭腔的“我不分手”,想起她憧憬着生两个孩子、一个像她一个像他的模样。
心口的疼像是被钝器反复碾磨,密密麻麻,深入骨髓。
他爱她啊,爱到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爱到宁愿自己背负所有的痛苦和遗憾,也想让她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一个能给她孩子、给她世俗意义上“幸福”的未来。而他,一个得了不孕不育的人,一个被命运诅咒“绝子”的人,注定给不了她这些。
与其让她跟着自己一辈子抬不起头,被人戳脊梁骨,不如放手,让她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许洪亮也是一直默默喜欢雨晴的人。张念山知道许洪亮对雨晴呵护备至,那种喜欢纯粹而真挚,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他知道许洪亮是个可靠的人,如果是他,一定能好好照顾雨晴,一定能给她一个圆满的家庭。
这么想着,张念山猛地睁开眼,眼底的痛楚被一层狠戾掩盖,仿佛刚才那个满心不舍的人不是他。他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转身大步走出办公室,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快步走到停车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汽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军营,朝着华清校园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许洪亮正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的作业,桌面上还放着一杯温热的茶水。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了他一跳,拿起听筒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张念山冷硬急促的声音,不等他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断了。
许洪亮拿着听筒,一脸懵逼。
张念山这是怎么了?语气听起来如此不对劲,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急躁和冷漠。
他们是通过张雨晴认识的,这些年,他看着张念山对雨晴百般呵护、温柔备至,那种宠溺是藏不住的,眼神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尤其是临近结婚,张念山更是忙前忙后,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雨晴,双方父母都已经赶来,婚礼的各项事宜也都筹备得差不多了,怎么会突然用这种语气给自己打电话?
虽然心里满是疑惑,但许洪亮还是不敢耽搁。他放下手中的红笔,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一路小跑赶到校门口。他原本以为张念山至少要二十分钟才能到,没想到十四五分钟,一辆军用吉普车就风驰电掣般驶来,在他面前猛地来了个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扬起一阵尘土。
许洪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抬眼望去,只见驾驶座上的张念山脸色阴沉得可怕,眉头紧蹙,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这和他平时温文尔雅、对雨晴温柔如水的模样判若两人,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暴躁的毛躁。
许洪亮早就听说,张念山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兵王,战功赫赫,手段凌厉,不管是多大的官,多刺头的兵,只要听到他的名字,都会肃然起敬。可他认识的张念山,从来都是温润有礼,尤其是在雨晴面前,更是耐心到了极点。他从未见过张念山如此模样,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随时可能爆发。
就在许洪亮恍惚之际,张念山摇下了车窗,声音依旧冷硬:“上车。”
许洪亮下意识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刚坐稳,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张念山就再次一脚油门踹了出去,车子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出去。
这个年代的马路上车辆并不多,但张念山开得极快,不断地超车、变道,车身时而剧烈摇晃,时而猛地提速,让许洪亮坐在副驾驶座上心惊胆战,双手紧紧抓住了安全带,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他好几次想开口问问张念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如此反常,可每次话到嘴边,看到张念山紧绷的侧脸和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就又咽了回去。那种气场太过压抑,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绝望和愤怒,让他根本不敢轻易开口。
许洪亮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的疑惑和不安越来越强烈。他能感觉到,张念山身上发生了天大的事,而且这件事一定和雨晴有关。
车子在公路上疾驰了十几分钟,张念山看着身旁一言不发的许洪亮,突然猛地一脚刹车,车子“吱”地一声停在了路边,巨大的惯性让许洪亮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