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雪倒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她勾着王正军脖子的双手,终于轻轻松了开来,指尖在他衣领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像是带着不舍的眷恋。可下一秒,她靠在王正军肩头的脑袋突然剧烈晃动,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瞬间褪去血色——胃里的米酒混着烤肉翻江倒海,她猛地侧头,对着床沿“哇”地干呕一声,紧接着便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呕吐物溅在军绿色床单上、地上,还有不少沾在了王正军深绿色的军裤上,一股酸腐气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的房间里。郭雪瘫在王正军怀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地盯着自己闯下的“祸”。当看到王正军裤腿上的污渍时,她喉咙里挤出几句含混的话:“王大哥……对、对不起……我……我……”话没说完,眼皮便重得像挂了铅,头一歪,沉沉地靠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王正军看着熟睡中仍皱着眉的郭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她。他先将郭雪的脑袋轻轻摆正,替她盖好滑落的薄被,才转身去水房打了盆温水,又找了块干净毛巾。回来时,他蹲在床边,用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郭雪嘴角残留的污物,指腹碰到她微凉的脸颊时,下意识地放轻了力度。擦完脸,他又找来纸巾和拖把,一点点清理床上和地上的呕吐物,连缝隙里的残渣都没放过。最后才低头擦自己的军裤,看着裤腿上显眼的污渍,他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收拾完这一切,王正军回头看向床上的郭雪,见她眉头仍紧紧锁着,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哼唧两声,显然是酒后头疼得难受。他想起桌上的暖瓶,便倒了杯温水在搪瓷缸里,放在床头柜上——这样郭雪醒了口渴,伸手就能拿到。做完这些,他轻轻带上房门,脚步放得极轻,生怕吵醒她。
刚走出部队招待所的大门,晚风吹在脸上,王正军的心却猛地被揪了一下——郭雪醉后的那些话,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耳边反复回放:“王大哥,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以后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再也不会为旁人打开心门”“对不起,打扰你了,是我配不上你”“你就让我再抱一小小会儿好不好”。他的脚步顿在原地,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着,又酸又疼。
郭雪这丫头,怎么就对自己这么痴迷?明明自己对她一直是冷淡疏离的态度,可她却始终没放弃。他忽然想起张悠悠追秦傲男时的样子——张悠悠得不到回应,便以死相逼,甚至割腕自杀,闹得整个部队都知道,让秦傲男下不来台。可郭雪不一样,她从不会纠缠,只是默默付出,哪怕被拒绝,也只是偷偷难过,从不让他为难。越想,王正军的脚步越沉重,像是灌了铅似的。最后,他没朝部队宿舍的方向走,而是拐了个弯,朝卫生所走去——部队卫生所是24小时值班的。
“小王护士,给我拿些解酒药。”王正军走进卫生所,对着值班的护士说。
小王护士抬头一看是他,笑着起身:“王副团长,您来得正好!咱们所新到了一批解酒药,您拿去试试。”
王正军接过药盒,又补充道:“再帮我拿些治头疼的药,要温和点的。”
“没问题!”小王护士很快包好药递给他,“您这是给朋友拿的吧,酒后头疼吃这个很管用。”
王正军点点头,付了钱,转身快步朝招待所走去——他莫名的有些担心郭雪,怕她醒了没人照顾。
此刻的房间里,郭雪正难受地翻着身。胃里再次翻江倒海,她猛地坐起来,对着床沿又吐了一地。这次她没再睡着,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长了重影,桌子、椅子、柜子都在晃。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王大哥……王大哥……我太难受了……”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嗓子干得像要冒烟。她想下床倒杯水,可刚坐起来,一阵剧烈的头晕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这声响刚落,王正军正好推开房门进来,看到郭雪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双手还在胡乱摸索,嘴里不停念叨:“王大哥,你真的走了吗?是不是不要我了……”一边说,一边有泪水从眼角滑落。王正军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快步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郭雪抱起来,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郭雪,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疼?”
郭雪缓缓睁开迷离的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两个“王正军”,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我就知道……王大哥不会走的……你是不是……也心疼我了?”
王正军顾不上郭雪嘴角残留的呕吐物,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声音比刚才更柔:“我没走,我就是出去给你买药了。你看,药还在这儿呢。”他举起手里的药,给郭雪看。
郭雪下意识地点点头,这次却没伸手去搂他的脖子——她实在没力气了。王正军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刚想直起身,衣角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拽住了。他低头一看,郭雪正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小声说:“你别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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