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从日内瓦湖畔开始。巨大的喷泉在湛蓝湖面上划出白色弧线,乐仪趴在苏黎世湖边的栏杆上,看得入了神。苏谦好奇地指着远处天鹅,我把他举到肩上,他发出清脆的笑声。在联合国万国宫前,乐仪悄悄拉住白晓荷的手,指着各国国旗问个不停。白晓荷耐心解答,声音温柔得像湖面的波纹。
乘坐金色山口快车时,我们选了头等舱。落地窗外,牧场、木屋、雪山像电影画面般流转。乐仪和小谦鼻子贴在玻璃上,每次看到牛羊就兴奋低呼。白晓荷递来热巧克力,我们的手在杯沿轻轻相触,她迅速移开视线,转头望向窗外。
登上少女峰时,乐仪有些高原反应。白晓荷立即从包里掏出薄荷膏,轻轻涂在她太阳穴上,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在First山的悬崖步道,我紧紧牵着两个孩子的手,白晓荷默默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接过体力不支的乐仪。
在马特洪峰前,我们起了个大早等待日出。当第一缕阳光染红山尖,连最安静的苏谦都惊呼出声。白晓荷用相机记录下这个瞬间,照片里,乐仪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
五湖徒步时,白晓荷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照顾两个孩子。在最后一个湖,她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雪峰倒影轻声说:“有时候,大自然比任何话语都更能治愈人。”这话像是对我说的,又像自言自语。
在布里恩茨湖,我们乘坐游船,绿松石般的湖水让人沉醉。乐仪靠着白晓荷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在少女峰时激动的泪珠。西庸城堡里,苏谦对地下监狱既害怕又好奇,紧紧抓着我的衣角。白晓荷则对古老的壁炉产生兴趣,仔细研究着上面的纹饰。
返程的航班上,两个孩子累得沉沉睡去。白晓荷望着窗外的云海,忽然说:“乐仪昨晚说梦话了。”我心里一紧,“她说……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我们陷入沉默。这趟旅行治愈不了所有的伤痛,但至少,在布里恩茨湖的游船上,当乐仪把小手放进我和白晓荷手中时,我感觉到她久违的安心。
雪山沉默,湖泊无言,却在我们心上留下了细密的刻痕。也许治愈不是忘记,而是学会带着伤痕继续向前——就像阿尔卑斯的冰川,在消融与凝结间,找到新的平衡。
回国了,带着行李先回到了我的公寓,两个孩子都累坏了,乐仪抱着在因特拉肯买的小木熊,苏谦几乎是在挨到枕头的那一刻就沉入了梦乡。我和白晓荷轻手轻脚地在儿童房里检查了一遍,为他们掖好被角,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昏暗温馨的小夜灯,这才悄悄退出来,带上房门。
走进客厅,仿佛终于能卸下旅途最后一丝紧绷的神经。我们几乎是同时,不约而同地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轻轻的叹息。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奇异的安静,不再是过往那种公事公办的生硬,也不是最初带着尴尬的沉默,而是一种共同经历了一段密集时光后,自然沉淀下来的松弛与熟稔。
这趟旅程,朝夕相处十几天,我和白晓荷共同面对孩子们的突发状况,一起研究地图和路线,在雪山脚下互相拍照,在异国他乡的餐桌上分享食物与见闻……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勾勒出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柔和的侧脸。我看着她,想起她在旅途中对苏谦的耐心教导,对乐仪不着痕迹的关怀,以及她处理各种琐事时的沉稳可靠。一种混合着感激与亲近的情绪在我心中涌动。
“晓荷姐,”我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和温和,“今天太晚了,你也累了一天,就别回去了,在客房休息吧。”
白晓荷闻声转过头来看我,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眼神里是一片坦然的平静。她没有丝毫扭捏,也没有故作客套的推辞,只是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大方而自然的浅笑。
“好啊,”白晓荷应道,声音里带着旅途奔波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确实有点累,那就打扰了。”
这份干脆和坦然,让原本可能存在的些许尴尬瞬间消散于无形。白晓荷站起身,动作利落地拿起自己的随身小包。
“那,我去洗漱一下,早点休息。晚安,苏哲。”
“晚安,晓荷姐。”
我看着她的背影走向客房,我们之间的关系,在阿尔卑斯的雪山湖泊见证下,悄然翻过了僵硬的一页,进入了一个更自然、也更难以简单定义的新章节。
振华哥家的客厅里充满了苏乐仪清脆又兴奋的声音,她正手舞足蹈地跟更生姐描述着瑞士的雪山、湖泊和小火车,更生姐配合地发出惊叹,气氛温馨而热闹。我站在阳台,透过玻璃门,看着女儿脸上久违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心里感到一丝宽慰。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我看着楼下花园里渐次亮起的景观灯,思绪有些飘远。
玻璃门被轻轻推开,更生姐走了出来,站到我身边。我目光看过客厅,乐仪和振华哥在玩新买的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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