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没有尽头。
白砚生与镜影被卷入更下层的裂界,其间的光线几乎完全消失,漆黑得像连意识都能吞噬。
呼啸声在四周震荡,却不像风,更像无数被撕碎的念头在哀嚎。
白砚生在坠落、翻滚,却始终没有松开镜影的领口。
镜影也同样紧抓住他,指节发白,两人像一条被撕成两半却还在争夺主体性的灵魂。
黑暗中,只能听见镜影低得几不可闻的低语:
“你挣扎得越久……我们就越像一体。”
白砚生忍着剧痛开口:“你想同化我?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镜影抬起头,眼中闪着不属于任何人的寒芒。
“我本来就是你。”
“但你永远不是我。”
下一瞬,两人同时撞入一片失重的虚空。
四周的黑暗骤然凝固,像被无形的力量按下停止。
“到了。”镜影的声音忽然安静,“这是裂界最底的‘折影层’。”
白砚生脚尖落地,踏在一层薄薄的透明面上。
轻轻一响,像玻璃轻颤。
折影层……
他在心海中翻阅过相关记忆,这里是裂界最危险的区域之一。
——意识会在此被无限分裂、映照、复制。
若稍有心神不稳,就会被“自己”的无数版本淹没,永远无法回到真实。
而镜影站在不远处,仿佛如鱼得水。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吗?”镜影抬起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了一道。
嗡——
空间被轻轻撕开一条线。
从那条细缝中……流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又一个白砚生。
而且是无表情、无思考的那种,只剩战斗本能。
他一出现,裂界光线就立刻开始扭曲。
白砚生心底微沉:“折影体。”
镜影微笑:“这里可以无限复制你。而它们没有情绪,没有杂念,没有顾忌……它们只有一个目的——”
嗤。
折影体手指一弹,一道极细的锋芒划破空气。
白砚生侧身躲过,但他的外衫肩头瞬间被割下一片。
镜影轻声道:
“——杀了你,成为你。”
折影体无声扑来,速度快得像一根被弹出的细线。
白砚生拔剑迎击。
金铁交击声在无光的世界里炸开,震得透明层面布满波纹。
折影体每一击都精确、冷酷,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这是白砚生最纯粹的杀伐性。
镜影站在旁边,像欣赏某种艺术般开口:
“你压抑自己太久了。越压抑,它就越强。”
白砚生被逼退一步。
折影体毫无喘息,继续逼近。
白砚生剑势重横,将其击开一段距离,但折影体在空中扭身,像没有骨骼一般,瞬间无声落地,再度冲来。
“你打不赢它。”镜影低语,“这是你心底最想隐藏的那部分。”
白砚生抬手格挡,剑锋被震得发麻。
折影体再次挥出致命一击——
白砚生避开半寸,却仍被划开侧腹衣料,鲜血随即渗出。
镜影缓缓走近,声音像缎面般柔软,却藏着暗钩:
“接受我,让我回归,你才能掌控它。”
白砚生抬眼,目光冰冷:“你想让我屈服。”
镜影微笑:“这不是屈服,是……完整。”
折影体在下一刻蓄力突刺,速度比前几次更快一倍。
白砚生脊背一僵。
在这种没有支撑、没有参照物的折影层里,他无法判断空间深浅;折影体像是熟悉他的每一点习惯,几乎贴着他的破绽逼近。
镜影轻声:“你看,它连你的犹豫都能模仿。”
白砚生握剑的指节发白。
折影体的剑势已逼至眉间。
——就在那一刹那。
白砚生忽然松手。
镜影一愣。
折影体的剑锋刺空。
白砚生顺着剑势的气流下坠,贴地滑行,通过折影层的光折射瞬间拉开距离。
镜影眯眼:“你在干什么?”
白砚生稳住身形,倒握着剑,气息沉稳下来。
“你说得对。”
他擦去嘴角的血,“这是我隐藏的部分。”
折影体在不远处蓄力,像一只静止的影兽。
白砚生继续道:
“那我为什么要和它正面对撞?”
镜影眉心微动。
白砚生缓缓抬起剑。
剑尖斜指折影层的透明地面。
“这里不是复制我吗?”
白砚生淡声,“那我就让它复制我想让它复制的。”
镜影脸色第一次微变:“你——”
嗡!
白砚生心念一动,折影层的光线瞬间被牵引。
透明地面上,浮现出一丝极细的裂痕。
那裂痕像被某种意志引动,从他脚下向外扩散。
折影层——
开始映照他主动释放出的“心念”。
镜影猛地抬头:“你疯了!你在折影层里主动放念——会被反噬!”
白砚生却稳如磐石。
“你不是说我压抑太久了吗?”
他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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