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领头的弟子脸色微变,连忙道:“回掌门,幽魂苔是炼制某些特殊清心丹药的辅料,用量极少,但不可或缺。”
“哦,辅料,不可或缺。”杨锋点点头,继续翻,翻到某一页时,手指忽然停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等等,这里不对啊。去年六月,采购‘地火灵芝’一百株,单株价格十块下品灵石。同年八月,又采购‘地火灵芝’八十株,单株价格变成了十五块下品灵石?短短两个月,这灵芝是成精了会自己涨价,还是跑去隔壁火山做了个美容SPA?”
“这……”那弟子额头见汗,“或许是……是产地不同,成色有异,市价波动……”
“市价波动?”杨锋打断他,又快速翻到另一处,“那这个‘冰心玉莲’更有意思了。前年一整年用了三十朵,去年忽然猛增到一百二十朵?翻了四倍!咱们门中修炼冰属性功法的弟子,是集体得了火毒,还是去年冬天特别热,需要猛吃冰棍降火?”
他不给那弟子解释的机会,语速加快,手指在账册上连点:“还有这‘庚金砂’,每月固定消耗五十斤,雷打不动。可我记得,主薄里记载,咱们门中主修金系、且需要大量庚金砂辅助的‘庚金剑诀’,好像就战堂有一部分弟子在练吧?而且据我所知,这剑诀对庚金砂的纯度要求不高,用量也没这么大。苏长老,该不会是拿这东西……去喂了别的什么东西?或者,掺了别的料,卖了个更好的价钱?”
杨锋这么说,是因为在茉莉门,他看过类似的账目。
毕竟他还是前茉莉门掌门。
修行门派,所有的耗材,其实都是大同小异。
每一问,都看似随意,却直指账目中那些经不起推敲的“优化”之处。
他根本不用细算,也全靠现代人对数据敏感和逻辑挑刺的本能。
几个丹堂弟子被他问得面红耳赤,冷汗涔涔,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
“行了,”杨锋把账本一合,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虽然还带着点调侃,但眼神已经有点冷了,“账呢,我大概看了,问题不少。不过我这人懒,不喜欢一笔一笔对。这样吧,口说无凭,眼见为实。劳烦几位回去禀报苏长老,就说我本掌门初来乍到,对丹道一途向往已久,想参观学习一下咱们五月门鼎鼎大名的丹房,尤其是库房,看看咱们的‘家底’到底薄到了什么程度,也让我这新掌门心里有个数,以后省着点花。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这个要求简直太要命了!几个弟子脸都白了。
参观丹房?还要看库房?那里头有多少不能见光的东西?
领头弟子声音发干:“这……库房重地,向来由苏长老亲自掌管,没有长老手令,任何人不得……”
“我现在是掌门。”
杨锋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难道我这掌门的身份,进不得自家的丹房库房?还是说,那库房里有什么,是我这掌门都不能看的?”
压力给到了极致。
几个弟子进退维谷。
最终,那领头弟子一咬牙:“掌门恕罪,此事……此事需禀明苏长老定夺。弟子这就去通传!”
说完,带着人狼狈离去,连账册都忘了抬走。
岳凯看着那几口箱子,又看看杨锋,眼中满是钦佩:“老大,您这查账的手段……”
“小意思,”杨锋摆摆手,脸上重新露出那副欠揍的笑,“这叫‘心里炸弹’,专炸那些心里有鬼的。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说的岳凯再次一愣一愣的。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苏妙手亲自来了。
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裙,云鬓一丝不苟,只是那张清冷秀丽的脸,此刻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心腹女弟子。
“朱掌门。”苏妙手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听闻掌门欲视察丹房?”
“是啊,学习学习,看看咱们五月门的底蕴。”杨锋笑嘻嘻的,“苏长老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苏妙手深深看了杨锋一眼,那目光锐利如针,仿佛要将他刺穿。“掌门有令,自当遵从。只是丹房重地,涉及门中核心机密与诸多珍贵材料,还请掌门……只是看看,勿要轻易触碰,以免发生意外。”
“放心放心,我就看看,绝对不动手!”杨锋拍着胸脯保证,一副“我最老实”的样子。
苏妙手不再多言,转身带路。
一行人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座独立的、被淡淡药香和阵法灵光笼罩的建筑前。
门楣上挂着“百草阁”的匾额。
进入其中,药香更加浓郁。
前厅是处理药材和普通炼丹的地方,有几个弟子在忙碌。
穿过前厅,后面是重重把守的库房区域。
苏妙手亲自打开了几道禁制,厚重的玄铁门缓缓开启。
库房内空间巨大,一排排高大的药柜直抵屋顶,分门别类放着无数药材、矿石、半成品丹药,琳琅满目,灵光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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