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悬录 第2章 寨迷宫 中篇

第二章 寨迷宫 中篇

一、初遇红衣

书接上回。我们沿着这条看起来暂时“安全”的路往前走，一路上看到不少破房子废墟。那些房子大多只剩半截石头墙，屋顶早就塌了，只剩下几根弯弯扭扭的房梁，歪歪斜斜地戳向灰蒙蒙的“天空”（其实就是被高墙围起来的一小块天）。

房子里面啥也没有，就剩下厚厚的灰、碎砖烂瓦，还有角落里偶尔能看到比较完整的破瓦罐碎片。每个破房子都感觉特别诡异，墙上留着些深褐色的、早就干了的像是溅上去的污迹，好像在偷偷说着以前这儿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我们还经过一片稍微开阔点的石板广场，广场中间有个巨大的、干了的圆池子，池子边也刻满了那种歪歪扭扭的符号，池底积着一层又黏又臭的黑泥。

突然，走我边上的小白狐一下子站住了，浑身绷得紧紧的，像被冻住了一样。

“怎么了？”我立刻警觉起来，手按着刀把儿，压着嗓子问，眼睛顺着她死死盯着的方向看过去。

前面不远的路边上，孤零零地长着一棵长得特别怪、特别扭曲的枯树。树干又粗又糙，全是疙瘩，像被痛苦拧巴过的胳膊，所有的树枝都光秃秃的，一片叶子都没有，直直地刺进雾气蒙蒙的“天空”。就在其中一根比较矮的、斜伸出来的枯树枝上，明晃晃地挂着一件东西——一件破破烂烂、颜色却特别刺眼的……红衣服！

那衣服像是用挺粗糙的布做的，样子很老气，宽袍大袖的，被迷宫里微弱的风吹着，衣角正用一种慢得吓人、像快要断气似的姿态轻轻飘着。衣服胸口和下摆那地方，还有好几道明显被撕开的口子，边儿毛毛糙糙的。

“那……那是谁的衣服？”千面人倒抽一口凉气，声音压得低低的，充满了惊讶和怀疑。他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警惕地朝四周看。

“我不知道。”小白狐的声音变得有点飘，像说梦话，她眼睛死死盯着那件红衣服，眼神里全是茫然和一种说不出的害怕，“可我好像……见过它。挺熟……特别熟……”

“在哪见过？”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感觉像冰冷的蛇一样缠了上来。小白狐的直觉和那种特别的感觉，以前冒险时就经常应验。

“在梦里。”她抬起头，眼神有点发直，像是掉进回忆里了，脸上带着点说不出的难受，“我……不止一次梦见这件红衣服。还有一个女人……她总是站在这么一棵枯树下，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她在哭……声音特别小，特别小，可听着让我心都要碎了……”她声音有点哽咽了。

“你是说……你梦里老出现的那个哭的女人？”我立刻想起来，进沼泽前，小白狐在篝火边提过这个让她睡不好的噩梦。当时我们只当是压力大，没想到……“她长什么样，你看清过吗？”

“没有……她的脸总是被长长的、乱糟糟的头发挡着……像水里的黑草似的……”小白狐茫然地摇头，“我就记得那件红衣服……还有那种……没边没沿的伤心和绝望……压得我喘不上气……为什么……为什么我梦里会有她？为什么她会在这儿？”她抓着自己的头发，显得又痛苦又混乱。

“冷静点，小白狐！”我按住她肩膀，想给她点劲儿，“这八成是这鬼寨子搞的鬼！它想用你心里记着的东西和害怕的东西来吓唬你！咱们得接着走，不能给这种幻象吓住！”话是这么说，可看着那件在枯树枝上飘着的、真得不能再真的红衣服，我心里那股不安也一个劲儿地往上冒。

就在这时候——

“嗒……嗒……嗒……”

一阵特别轻、但又特别清楚的脚步声，冷不丁地从我们前面路口的拐弯那儿传了过来。

我们瞬间没声儿了，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有人？”妙手空反应最快，一下子攥紧了拳头，身子弓起来，摆出防御的架势，另一只手已经摸到腰间的工具包上了。千面人眼神一紧，悄没声儿地往墙边阴影里靠。向宇平也赶紧蹲下，抄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头。

“不……”小白狐却猛地摇头，她脸白得像纸，眼睛死死盯着拐角，声音带着一种很肯定的恐惧，“不是人……不是活人……”

那脚步声很轻，像是光脚踩在冰冷的石板上，可那节奏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每一步之间的间隔分毫不差，速度均匀得像台机器。更要命的是，这脚步声听着……轻飘飘的！好像只是个虚影子在走路，脚落下去了，可该有的回声和震动一点都没有。

我们赶紧悄没声儿地退到旁边墙壁的一个凹陷死角里，大气不敢出，心咚咚咚跳得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我紧贴着冰凉的石墙，手心里的汗差点让刀把儿滑出去，眼睛死死盯住拐角那点微弱的荧光苔藓照亮的地方。

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穿着长裙子的身影，慢慢地从拐角那儿“飘”了出来。

红衣服！跟枯树上那件一模一样、又破又刺眼的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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