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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关一下投影？”李狗蛋喊，“作业还没收齐！”
他话音刚落，手里的木棍在空中一顿。那团被辣条粉点亮的公式还在飘着，可最后一个符号明明是“∞”，现在却变成了“0”。不是闪动，不是错位，是实实在在地翻了个身，像有人拿橡皮擦掉了原样，又亲手写上了一个新答案。
李狗蛋没动。
他盯着那个“0”，手指慢慢蜷起来。
空气里有股味儿不对劲。不是焦糊，也不是毒雾那种刺鼻，而是一种……像是旧电线烧了半截，混着铁锈和冷汗的味道。这味道很淡，只有他闻得出来——毕竟他每天送外卖都钻小巷，对“不对劲”这三个字太敏感了。
他低头看了眼脚边浮着的回档标记。三秒前埋下的钉子还在，纹丝未动。但数据流变了方向，像是被人悄悄拧了水龙头。
他不动声色，指尖一弹，把最后一撮辣条粉撒出去。
粉末飞得不高，像下雨一样往下掉。可就在快落地时，所有颗粒忽然微微偏转，齐刷刷朝讲台右后方飘去。
那边站着一个人。
白袍，金边医修徽章，脸上带着笑。冷血医生。
他站得很规矩，双手交叠在身前，袖口垂下来一寸，连衣角都没晃。可李狗蛋看得清楚——那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黑雾，正从他指尖渗出来，贴着地面爬向穷奇的蹄子。
李狗蛋咧了下嘴。
行啊，老哥，讲课讲到一半还兼职当病毒中转站？
他闭了闭眼。
系统自动启动，因果回溯·微澜模式加载完成。亿万次模拟在瞬息间跑完，画面切进三秒前：冷血医生右手小指轻颤，一道透明丝线钻进空气，顺着知识网络的节点一路爬到穷奇背上，精准点进“γ”系数的位置，把它从正变负。
改得悄无声息。
要不是他系统自带纠错协议，这会儿整个毒理模型早就崩成筛子了。
李狗蛋睁开眼，清了清嗓子。
“这位助教同志。”他声音不大，但全场听得清清楚楚，“请你把左手从袖子里拿出来——你再往我学生体内灌‘混乱引子’，下一份作业我就让你抄十万遍《小学生守则》。”
空气一下子静了。
观众席有人正记笔记，笔尖顿在纸上，墨滴下来也没管。姬冷月靠在他肩上，喘着气，听见这话愣了一下，居然想笑。
冷血医生没动。
他嘴角慢慢扬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那笑容不急不躁，甚至还点了点头，仿佛在说：你发现了？挺好。
但他没否认。
也没收回手。
穷奇突然抖了一下。
不是喷嚏，不是打嗝，是整具身体猛地一抽，像被高压电打穿。它长颈绷直，四蹄离地，背部符文“啪”地炸开，火红色的乱码像血管一样在皮肤下游走。
知识漩涡开始逆转。
原本平稳流动的公式全乱了套，牛顿定律变成求根公式，情绪积分被替换成“仇恨值×辣条数量÷体重”，连最基础的“1 1=2”都扭曲成“1 1=王八”。
台下几个学者当场闷哼一声，抱着头蹲了下去。一个戴眼镜的老头直接翻白眼，往后倒去，被旁边人一把扶住。
“精神力被抽了。”姬冷月咬牙，“它在反噬听众！”
李狗蛋一把抓住她手腕，把她按到自己背后：“蹲下，别抬头。”
他自己往前一步，踩在地上那颗回档标记上。
“三、二、一。”他在心里数。
脚底一震，时间倒流三秒。
穷奇背上的公式瞬间还原，知识漩涡停顿一瞬，重新顺时针旋转。凶兽僵在半空，眼神闪过一丝清明。
但只有一瞬。
冷血医生袖口那缕黑雾又动了。比刚才更浓，像墨汁滴进水里，迅速扩散。
穷奇喉咙里发出低吼，脖子一甩，像鞭子一样抽向李狗蛋。
李狗蛋侧身躲开，顺手把肩头的小橘扯下来，像抹布一样按在穷奇额头上。
“喷火！给我把那些乱码烧了！”
小橘吓懵了，本能张嘴。
“呼——”
一道细小的火焰喷出，不偏不倚，正中穷奇额头那片乱码。火苗一跳，灰烬飘散，底下露出一行完整的推导式：“毒性释放速率v(t) = k·x(t)·e^(-λt)”。
李狗蛋眼睛一亮。
行，能救！
他抬脚连踩三次地面，激活回档标记，把穷奇状态锁在“吃辣条听话”的那一刻。凶兽四肢一软，轰然落地，长颈瘫在地上，还在微微发抖。
冷血医生终于动了。
他缓缓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手里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
但他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是一种……像是看到实验成功一样的满意笑容。他退了一步，转身走向人群边缘，白袍一尘不染，脚步稳定。
没人拦他。
也没人敢拦。
李狗蛋站在讲台中央，脚边是半昏迷的穷奇，手里捏着一片从它背上剥下来的符纸。纸还在冒烟，上面残留着被火烧过的公式痕迹。
他盯着冷血医生的背影，一直到对方消失在人群里。
讲台废墟上，风又起来了。
知识漩涡还在转，但节奏变了。不再是流畅的知识河流，而是像卡带的录像机，时不时跳帧一次。空中漂浮的公式开始闪烁，有些甚至开始自动生成错误解。
姬冷月撑着地站起来，声音发虚：“他留了后手……”
李狗蛋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符纸，轻轻一搓。
纸灰飘散，落在穷奇鼻尖上。
穷奇打了个喷嚏。
喷出来的不是苹果，是一串数字：
【-3.】
李狗蛋眯起眼。
这是圆周率的负值。
正常世界不存在这种东西。
除非……有人在篡改数学本身。
他抬头看向观众席。
某个角落，一根粉笔正悬在半空，没人碰，也没人用。
它自己在动。
一点一点，在墙上写下三个字：
“我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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