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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板前轮压上阶梯边缘的瞬间，李狗蛋感觉脚底一空，整个人往下坠了半寸。他没慌，顺势把重心往后一拉，滑板尾部磕在台阶上，发出“咔”一声脆响，像是踩断了一根枯骨。
土灰簌簌往下掉，露出下面更深的黑口子。冷风从底下往上灌，带着一股陈年油锅的味道——不是油烟，是那种煎了二十年都没换过油的老铁锅，混着葱花和鸡蛋皮焦糊的气息。
他摸出一包辣条，撕开咬了一口，红油沾在嘴角。这味道让他安心。只要还能吃得下辣条，说明还没进死局。
防滑粉从口袋里洒出来，顺着阶梯边缘滑下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粉末落地没弹起，反而像被什么吸住似的，整整齐齐贴在石阶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滑层。
“成。”他低声说，“至少不会摔死。”
他踩着滑板往下溜，速度不快，耳朵竖着听动静。墙壁两侧开始浮现字迹，一开始只是零星几个词：“油温七成热”“面糊要稀”“火候宁小勿大”。越往下，字越多，密密麻麻，全是手写的早餐做法。
肠粉要铺平、蒸三分钟；煎饼果子里夹薄脆不能早放；豆浆必须现磨，泡一宿的豆子有怨气……笔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李狗蛋一边滑一边念：“葱花要最后撒，不然会老。”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抽鼻子的声音。
他回头，早餐摊老板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下来，脸色发白，眼睛死盯着墙上一行小字：“爸爸最爱吃三分熟鸡蛋。”
老头儿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手指哆嗦着去摸那行字，嘴里喃喃：“这是……这是小芳写的……她七岁那年，非说我吃鸡蛋只吃三分熟，还拿铅笔本子记下来……她说要当全宇宙最懂爸爸口味的女儿……”
他的声音越来越抖，到最后几乎破音。
李狗蛋立刻从腰间扯下一包芥末味辣条，塞进他嘴里：“闭嘴！再哭地要塌了！”
老板猛地呛住，脸涨成紫红色，眼泪鼻涕一起飙出来，但总算不嚎了。
李狗蛋抽出剑气——其实是阿喵借给他的指甲盖大小的剑气碎片——往指尖一划，血珠滴在墙上那行字上。
血没渗进去，反而浮起来，泛出淡淡金光，像晨光照在油锅上那种暖黄。
“血脉共鸣。”他嘀咕，“妖族留下的记号术。人不一定在这，但手写的东西确实来过。”
老板抹了把脸，哽咽着问：“啥意思？”
“意思是你闺女不仅活着写过这些，还被人用秘法刻进了岩壁，留了灵识印记。”李狗蛋抬头扫视四周，“有人想藏东西，又怕后人找不到，就拿亲人的字当钥匙。”
老板怔住，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阶梯还在往下延伸，越走越宽，墙上的字也从零散做法变成了完整菜谱。有些甚至画了图解：一个煎锅，三条油线代表火候分布；一张烙饼，上面标着“此处翻面最佳”。
李狗蛋忽然停住。
他从外卖箱里摸出个油条模具——老头儿送的，说是祖传的，其实就一块锈铁片，形状像只胖猫。他往旁边一块空白石壁上一按。
“咔。”
印痕严丝合缝。
下一秒，整面墙的字迹微微震动，像是被唤醒了。
暖光从石缝里渗出来，照得人脸发烫。
老板瞪大眼：“这……这是我爹传给我，我传给小芳的模具……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李狗蛋没答，心里却咯噔一下。他想起狐九儿说过的话：“我们狐族的族宝，是能连接万界的至高信物，失落数千年，唯有血脉与记忆共震者可启。”
难道……
他正想着，前方尽头忽地亮起一团幽蓝光影。
狐族长老的虚影缓缓浮现，长须飘动，眼神冰冷：“凡人，止步。圣女记忆乃我族禁钥，交出则生，执迷则永困此阶。”
李狗蛋咧嘴一笑：“老爷子，您这投影挺费电吧？省着点，别说到一半闪了。”
长老怒目而视：“狂妄！你可知此地为何名为‘地下阶梯’？携带记忆者，踏进一步，魂魄即被封印！历代守护者皆葬身于此！”
“哦。”李狗蛋点点头，“所以你们守的宝贝，就在这下面？”
“正是。万界之源，族群命脉，岂容尔等蝼蚁窥探！”
“行吧。”他拍拍裤子，“那我替你们看看是不是真货。”
话音未落，他一脚踹在最近的台阶上。
轰——
地面猛然塌陷，整条阶梯向下沉了三丈，尘土飞扬中，露出一座巨大石室。
长老虚影僵在半空，脸色骤变。
李狗蛋滑着滑板落到底，抬眼一看，差点笑出声。
室内空荡荡，没法宝，没经书，没神器，只有一块黑曜石碑立在中央，表面光滑如镜。
碑上刻着九个大字：
**万界早餐联盟创始食谱**
风静了。
连老板都忘了哭。
李狗蛋绕着石碑走了一圈，掏出辣条包装袋擦了擦碑面，确认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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