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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狗蛋睁开眼，天还没黑透，轮毂缝隙里的辣条粉还冒着一丝热气，像灶台底下没烧完的炭。他没动，盘腿坐着，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三下，跟手机节拍器对上了点。
云层低得几乎贴着电线杆，一团紫蒙蒙的雷光缩在半空，眼珠子藏在云里偷瞄他。
“别装看不见。”李狗蛋头也不抬，“你再抖，我把你塞进微波炉转三圈当爆米花。”
雷劫哆嗦了一下，云团边缘噼啪炸出一串小火花，把旁边电线杆上的灯泡直接崩灭了。整条街瞬间暗了一截。
老板坐在小板凳上嗑瓜子，眼皮都没抬：“又来？这月第三回了，我得去供电局认个干爹。”
李狗蛋从灵宝袋摸出一包芥末味辣条，撕开一条缝，插进防滑粉画的小圈里。辣条立着，油光一闪一闪，像个迷你火炬。
“看见没？”他指着那根辣条，“这是你的能量桩。踩稳了，不丢人。”
雷劫颤巍巍地问：“可……万一我又劈歪了？”
“劈歪了就多赔一包辣条。”李狗蛋掏出手机，外放《最炫民族风》，调到0.5倍速，“现在不是修真界，没人拿剑追着你骂废物。这儿是早餐摊，顶多有人嫌你吵。”
音乐响起，鼓点慢得像老太太打太极。
李狗蛋站起身，原地扭胯，动作夸张但节奏分毫不差。他一边跳一边喊：“看我！外卖员穿睡裤都能跳，你一个九百岁的雷劫怕啥？你不是劈不准，你是害羞！天地之音懂不懂？你就是个被埋没的DJ！”
雷劫的云团晃了晃，冒出半张脸，眼神飘忽：“真……真的能这样？”
“不信你试试。”李狗蛋突然停下，正色道，“你不欠这世界什么。劈中通缉犯是功，劈歪了赔钱也是义。你敢道歉，就比那些嘴上仁义道德、背后捅刀子的修士强一百倍。”
远处广场传来前奏，几个大妈开始摆音响。
雷劫浑身一激灵，云团猛地膨胀，一道雷光不受控地窜出去，“轰”地炸在三米外电线杆上。电火花噼里啪啦往下掉，整片街区闪了两下，路灯全灭。
老板叹了口气，从摊子底下摸出应急灯打开：“我说你们俩，要练能不能去城郊？我这煎饼炉子靠电啊。”
李狗蛋没理他，甩手三片辣条包装袋飞出，在空中展开成三角形，贴住雷云四角。灵符亮起微光，强行把暴走的雷云钉在原地。
“听好了。”他盯着那团颤抖的雷光，“你不是工具，也不是灾祸。你想躲，是因为被人骂多了。可你现在在这儿，不是为了被骂，是为了——充能！”
他把音量调大，副歌猛然炸响。
雷劫深吸一口气——如果雷云也能呼吸的话——指尖缓缓引出一道细如发丝的紫雷，随着鼓点轻轻摆动。一下，两下……像是试探着踩拍子。
一圈，两圈。
突然，整片云团开始震颤，频率与音乐同步。一道柔和的紫光自云底垂落，不劈不炸，稳稳罩住那根插着的辣条。
辣条无风自动，缓缓升起，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灵气纹路，像被谁用笔描过一遍。
【检测到新型灵气转化模式——“音律共鸣·广场舞态”】
系统提示在脑中闪过。
李狗蛋咧嘴笑了：“成了。”
他刚想鼓掌，雷云突然抖了一下，紫光断了线，辣条“啪”地掉进灰堆里。
“撑……撑不住了……”雷劫声音虚弱，“脑袋嗡嗡的，像被十万个人同时骂‘劈不准’……”
李狗蛋立刻关掉音乐，伸手虚扶住即将溃散的云团：“行了，今天到这儿。明天加练《小苹果》，节奏简单，适合新手。”
他又掏出五包辣条，塞进云缝里：“奖金。”
雷劫的声音弱下去，却带着笑：“谢……谢谢……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守着……”
老板不知什么时候端了两个煎饼果子过来，递了一个给李狗蛋：“刚做的，双蛋加肠。另一个，给你那位‘夜班保安’。”
李狗蛋接过，咬了一口，蛋香混着辣酱在嘴里炸开。他抬头看去，雷云已经缩成巴掌大一团，静静悬在摊子上空，里面隐约传出极乐净土的旋律，轻得像梦话。
“你还真信它能守摊？”老板蹲下，往炉子里添炭。
“它比谁都清楚，砸坏了得赔钱。”李狗蛋嚼着煎饼，“而且，它现在有工作了。”
“啥工作？”
“天气预报兼夜间安保，工资结算方式为辣条按月发放，表现优异者额外奖励芥末味特供。”
老板笑出声：“那你得给它交社保。”
“已经在办了。”李狗蛋拍拍口袋里的芯片残片，“等我把地下的东西挖出来，第一个给它报团体险。”
老板一愣：“地下？”
李狗蛋没答，目光落在刚才辣条掉落的位置。防滑粉画的圈还在，但中心那点焦黑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灰败，露出底下淡淡的金纹。
他蹲下，手指蹭了点灰抹在舌尖。
辣。
不是调料的辣，是灵气沉淀后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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