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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破天的攻击，耗尽了。
他最后的疯狂，最后的咆哮，都如同投入黑洞的光，连一丝回响都未能留下。
他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的傀儡，双膝重重地跪在冰冷的祭台之上。
那头曾经银白如雪的长发，此刻已是灰败枯黄，如同深秋的野草。
他缓缓抬起头。
那张布满了皱纹，失去了所有血色的脸，因为极致的恐惧与茫然，而扭曲成了一副可悲的面具。
映入他那双空洞眼眸的，是那道毫发无伤，连衣角都未曾有过半分凌乱的黑色身影。
以及那双，俯瞰着他，如同神魔般的，混沌眼眸。
他的道心，他百年来的孤高与骄傲，他赖以为生的王者尊严，在这一刻，被那双平静的眼眸，彻底碾碎，化为了最卑微的尘埃。
“你……”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这一声，不是质问，而是哀嚎。
是一个旧时代的王者，在见证了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神迹之后，所发出的，最彻底的，认输的悲鸣。
江掠没有回答他。
回答一个将死之人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而后，伸出了一根食指。
嗡。
一缕灰蒙蒙的，看似毫不起眼，微小如同尘埃的气流，在他的指尖，缓缓缠绕。
那气流出现的瞬间，它周围的空间，都仿佛不堪重负般，发生了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扭曲。
仿佛那不是一缕气流。
而是整个宇宙初开时的重量，被压缩到了那一个微不足道的奇点之上。
“我给你机会。”
江掠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像是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祭天台下所有人的心脏之上。
“接我一招。”
“若能不死，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这番话，如同一道神明的敕令，在死寂的天地间，轰然回荡。
观礼区，所有人，包括那些老牌王者，都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是何等的自信。
又是何等的……蔑视。
然而，这句在旁人听来是极致羞辱的话语，落入萧破天的耳中，却像是一个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那双本已死寂的眼眸，猛然爆发出了一股求生的，野兽般的疯狂光芒！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江掠指尖那缕微小的混沌气流。
他知道，那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也是最后的机会！
“啊啊啊啊啊！”
萧破天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赌上了一切的疯狂咆哮！
轰！
他那本已干瘪的身躯，在这一刻，竟是猛然爆发出了一股惨烈到了极致的血色光焰！
他燃烧了自己残存的所有生命精元！
他压榨了自己王者本源的最后一丝力量！
他将自己的一切，过去，现在，未来，全部化作了燃料！
那股血色的力量，疯狂地灌注进他身下那片虚无之中。
嗡隆！
一座残破不堪，布满了裂痕的巨大王座虚影，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他从法则的废墟之中，强行召唤了出来！
它不再是虚影。
在萧破天不计代价的生命灌注之下，它竟是化作了一座真正的，由万载玄冰构筑而成的实体！
一座真正的，移动的冰山！
“杀！！！”
伴随着一声绝望的怒吼。
那座巨大的，残破的冰封王座，带着萧破天最后的所有，带着无尽的寒意与死亡的决绝，如同一颗脱离了轨道的苍白星辰，向着祭台之上的江掠，狠狠地，撞了过来！
这是他赌上一切的最后防御。
亦是他生命中，最惨烈，也是最无力的冲锋！
面对这足以将一座山脉都瞬间撞成平地的，决死一击。
江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屈指。
对着那座呼啸而来的冰山。
轻轻一弹。
咻。
他指尖那缕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化作了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细线。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带起任何光芒。
它就那么平平无奇地，无视了空间的阻碍，无视了时间的流逝，后发而先至。
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那座巨大的冰封王座之上。
下一瞬。
预想中那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发生。
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撞击力，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扼住。
时间，仿佛凝固了。
整个世界，唯一能听见的，只有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
咔嚓。
那座坚不可摧的冰封王座，从被那道灰色细线击中的那个点开始。
一道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痕，毫无征兆地，浮现而出。
萧破天那疯狂冲锋的身影，猛然僵住。
他那张燃烧着生命光焰的脸，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他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道裂痕。
紧接着。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那一道裂痕，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摧枯拉朽的姿态，疯狂蔓延！
眨眼之间。
便已布满了整座宏伟的王座！
在萧破天那不敢置信的，充满了极致惊骇与无尽绝望的目光注视下。
在他身后，那亿万通过光幕见证着这一幕的生灵的注视下。
那尊曾经代表了一个时代，镇压了夏国北方百年风雪的凛冬王座。
轰然崩塌。
它没有化为碎块，没有化为齑粉。
而是如同一个被阳光照耀的，最绚烂的梦幻泡影。
无声无息地，碎裂，消散。
化作了漫天的，亿万片晶莹剔透的，冰晶。
缓缓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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