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到妻子梁璐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哎呀,高老师,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高育良?
祁同伟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瞬间堆满了惊喜。
“老师!”
他快步迎了上去,带着几分埋怨对梁璐说。
“璐啊,老师来了,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高育良已经换了鞋,被吴慧芬搀扶着走了进来,他笑着摆了摆手。
“不怪小梁,是我不让她说的。”
“她下午给我发信息,说你从省委回来就一直闷着,情绪不太对,我这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高育良的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立刻就定格在了衣架上那套崭新的警服上。
他的眼神,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作为汉东省的省长,他当然认识这套衣服代表着什么。
“同伟,这是……副总警监的常服?”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诧异。
“嗯。”祁同伟点点头,“任命下来,陈岩石陈老送来的。”
“陈岩石?”
高育良的眉毛微微一挑,他走到衣架前,伸出手,仔细地摩挲着那坚挺的布料和精致的肩章。
尤其是那橄榄枝包裹的国徽,让他多看了好几眼。
“这老头子……有意思。”
高育良咂了咂嘴,转过头,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祁同伟说。
“去,上楼,把它换上。”
“让我好好看看。”
“啊?”祁同伟愣住了。
让他穿这个?
他下意识地有些抗拒。
这身警服对他来说,意义太过复杂。
既是圆梦,也是枷锁。
“啊什么啊?”高育良眼睛一瞪,“怎么,当了副省长,老师的话都不听了?”
“快去!”
“我……我这就去。”
在自己这位如父如师的老领导面前,祁同伟瞬间没了脾气。
只能苦笑着点点头,拿起警服,乖乖上了楼。
卧室里。
祁同伟脱下便装,一件件地换上这身崭新的警服。
当他系好最后一颗纽扣,抬起头,看向穿衣镜里的自己时,整个人都定住了。
镜子里的人,身姿挺拔,肩宽腰窄。
深蓝色的制服,完美地勾勒出他常年锻炼保持得极好的身材。
肩章上的国徽,在灯光下闪烁着威严而神圣的光芒。
那张熟悉的脸上,似乎也褪去了几分官场的圆滑与疲惫,多了几分久违的锐利与英气。
意气风发。
这个词,就这么跳进了祁同伟的脑海。
有多久了?
他有多久没有在镜子里,看到过这样的自己了?
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从他跪在操场上,向权力低头的那一刻起,那个曾经怀揣着英雄梦。
想要当一名缉毒警察,为国为民洒热血的青年,就已经死了。
这些年,他一路向上爬,钻营、算计、妥协、挣扎……
他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更多。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
可当这身象征着警察最高荣誉的制服穿在身上时,他才发现,那个梦。
原来一直埋在心底最深处,从未熄灭。
只是被现实的尘埃,蒙上了厚厚的一层。
一股滚烫的酸涩,猛地涌上眼眶。
祁同伟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同伟,换好了没有?磨磨蹭蹭的!”
楼下,传来了高育良不耐烦的催促声。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将那点湿意逼了回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走出了卧室。
当祁同伟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从楼上走下来时,高育良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啧,啧,啧!”
他围着祁同伟转了两圈,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头,嘴里发出惊叹的声音。
“可以啊,同伟!”
“我总听人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今天我算是信了!”
“你穿上这身,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走走走,下楼,让你吴阿姨也看看!”
高育良显得比祁同伟本人还要兴奋,拉着他的胳膊就往楼下走。
那架势,活像一个向别人炫耀自家得意门生的老父亲。
客厅里,梁璐正陪着吴慧芬聊天。
“……你说老高也是,同伟刚回来,本来就累,还非得折腾他。”
吴慧芬端着茶杯,笑着对梁璐说。
“他啊,就是看着同伟有出息,打心眼儿里高兴。”
梁璐的脸上也带着温柔的笑意,目光不时地望向楼梯口。
就在这时,高育良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慧芬!小梁!你们快看!”
两人闻声望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见高育良兴高采烈地拉着祁同伟,后者穿着一身崭新的警服。
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羞赧,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激动。
“哟,老高,你这是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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