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海迷航：永夜亡魂号 第101章 掌舵人

此刻，他翻看着诗集里那些他东拼西凑、自己胡诌的打油诗，在尸油灯惨绿的光线下，伴着窗外永恒的波涛声，甚感欣慰，自己的这点小‘癖好’也算‘圆满’了。

心满意足地拥有了人生中第一本属于自己的诗集，尽管内容尚且单薄，但将它郑重地放入藏书室那原本空荡荡的书架时，苏舟心中仍涌起一股奇特的满足感。

方才与能飞天对话时提到的“牛马”一词，莫名触动了他那点文艺（自认为）情怀，一股创作欲油然而生。

他提起那支从交易频道淘来的、据说沾过某位落魄诗人泪水的羽毛笔，在诗集崭新的一页上，写下了这样的句子：

牛马叹

我这牛马的一生啊！

无喜无悲，无爱无恨，不痛也不痒。

如磨盘下的谷粒，碾碎成尘，发不出半点声响。

我厌倦了这铁嚼与缰绳，厌倦了鞭影下的方向！

我们都需要释放——

像大猩猩一样去活着，捶胸、怒吼、把胸腔拍成鼓；

像野猪一样放荡，滚泥潭、蹭松树，让满身伤疤都开出野花；

像孩童般天真，把明天当成一颗玻璃珠，弹丢了就哭，哭完了继续笑。

不为了长久的欢愉，只为追寻那最原始的快乐。

快乐总是短暂，忧伤总伴随我左右；

我拼尽全力，摆脱这束缚。

如今我才明白：

明日之喜，便是今日之欢；

昨日之忧，亦是今日之愁。

在明白这一切后，我便放下成见，继续做回我的牛马。

……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写罢，苏舟轻轻吹干墨迹，合上诗集，将其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他感觉内心奇异地平静下来。

他吹熄了摇曳的尸油灯，将自己埋入床褥的阴影里。

意识开始模糊，精神与灵魂变得轻盈、缥缈，被一股无形而古老的力量温柔地牵引、托举，向着某个既定的维度升华……

【古老眼球】在他的左眼窝中微微发热，成为这趟梦境航行的灯塔与舵盘。

……

坠落。

或者升腾。

他已分不清方向，只觉灵魂被拧成一盏风灯，沿着一条漆黑隧道滑行。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野骤然缩小、固定。

出口处，光像一把钝刀，割开黑暗。

苏舟双脚落地——

或者说，雕像的双脚落地。

一种沉重却又充满无匹力量的感觉回归——他再次“进入”了那尊位于神秘大殿的三眼雕像之中！

青灰色石砖冰凉，缝隙里渗出暗金色纹路，像干涸的血脉。

断柱横陈，横截面光滑得能照见人影；

影子里，有细小的白色蛆虫在游动。

视线下移，那个如同巨大腐烂肉块拼接而成、布满恶心脓包和蠕动蛆虫的“仆人”——食腐者巴尔赫拉奇舒尔，正用它那只浑浊玻璃眼珠，“深情”地仰望着王座。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雕像本身位格的神王威严，自然而然地从苏舟（雕像）身上扩散开来，充斥了整个腐朽大殿。

“教……教主！尊贵无上的掌舵人！老奴……老奴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您绝不会抛弃您最卑微的仆从！”

巴尔赫拉奇舒尔发出激动到破音的尖细呼喊，它那庞大而腐烂的身躯激动得颤抖不已，脓液四溅。

它如同最虔诚（也最恶心）的信徒，踉跄着、蠕动着扑了过来，再次试图用它那流着黄色粘液的、腐烂发白的巨口，去轻吻雕像的左脚背以示臣服。

然而，这一次，完全不同了！

随着【古老眼球】的完全觉醒，苏舟发现自己对这尊雕像身躯的掌控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不再是之前那种隔着一层毛玻璃的模糊感应，而是如臂使指般的绝对操控！

就在巴尔赫拉奇舒尔那令人作呕的嘴唇即将触碰到冰冷石脚的瞬间—— “滚开！”

苏舟意念一动，雕像的左腿猛地抬起，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和一丝不耐烦的情绪，狠狠地一脚踹了出去！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夹杂着烂肉被挤压的噗嗤声！

巴尔赫拉奇舒尔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它那庞大的身躯竟被直接踹得离地飞起，划过一道优美的（或许在它看来是）弧线，“啪叽”一声，重重摔在几米开外布满污秽的地面上，溅起一大滩粘稠的、难以名状的液体。

苏舟（操控着雕像）缓缓地从那巨大的、遍布裂纹的石质王座上站了起来。

雕像身躯高大无比，站起身后，一种俯瞰众生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他冰冷的石质目光扫过眼前的大殿：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却破败不堪的巨型厅堂。

地面铺满了巨大的、刻满陌生符文的青灰色石砖，许多已经碎裂凹陷。

无数断裂的巨大花岗岩石柱横七竖八地倒塌在地，有些甚至碎裂成了齑粉。

只有这些残骸的规模，还在默默诉说着此地往昔难以想象的宏伟与辉煌。

空气中弥漫着亘古的尘埃与衰亡的气息。

这时，被踹飞的巴尔赫拉奇舒尔哼哼唧唧地蠕动起来。

它先是摸索着捡起那只在撞击中再次脱落的玻璃眼珠，熟练地塞回眼眶（位置似乎还有点歪）。

然后它抖了抖身上沾满污秽的腐肉和那些受惊乱爬的肥硕蛆虫，仿佛只是摔了一跤的小事。

它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脸上（如果那团烂肉能称之为脸的话）堆起了更加谄媚和敬畏的笑容，手脚并用地再次爬回王座下方，只是这次不敢靠得太近。

苏舟（雕像）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巴尔，我上次似乎告诫过你，不许再用你那肮脏的嘴触碰我的身躯。

否则，下一次就不是踹飞，而是直接踩扁你这些无用的腐肉。

还有，我并非你的教主，我早已言明，我只不过是一个……偶然继承了此处些许意志的过客而已。”

巴尔赫拉奇舒尔闻言，却把那颗烂肉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掉下几只蛆虫），声音尖利而急切： “不！不！不！伟大的三眼神王意志继承者！您太谦逊了！

拥有‘古老之眼’的眷顾，您就是天命所归！您马上就是我们的教主了！唯一的掌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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