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晨雾还没散尽时,码头的绞刑架已经挂上了新的“展品”。
七具干尸被铁链悬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皮肤像烧焦的纸一样贴在骨头上,眼眶里的黑洞正对着缓缓驶来的运输船。最左边那具的脖子上挂着块木牌,用烧黑的铁钉刻着三个字:陈天虎。
“都给老子看清楚了!”
雷正坤踩着满地的煤渣走过来,黑色作训服的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小臂上盘踞的青龙刺青。他手里把玩着柄鲨鱼皮匕首,刀刃上的寒光比江风还冷——昨天就是这把刀,亲手挑断了最后一个白阎罗残部的脚筋。
三十个东海卫齐刷刷地立正,黑色皮靴踩在钢板上发出整齐的脆响。他们左臂的虎头刺青在晨光里泛着油光,那是雷正坤亲手设计的标记,据说每个刺青里都混了反抗者的血。
“这就是败军之将的下场!”雷正坤突然提高声音,匕首指向悬在半空的干尸,“白阎罗那废物,拿着四方议会的资源,带着老子的东海卫,连个小小的江洲都拿不下来,还赔光了老子三个大队!”
他走到最右边那具干尸前,抬脚踹在干瘪的肚子上。尸体晃了晃,从裂开的衣服里掉出半块发霉的饼干——那是从江洲逃回来的通讯兵,被抓住时怀里还揣着这点干粮。
“废物!全是废物!”雷正坤的唾沫星子喷在尸体上,“顾大人给的汽油,魏大人给的情报,张大人给的重炮,就养出你们这群饭桶!”
码头尽头的仓库里,翠婶抱着小张的胳膊,透过木板的缝隙往外看。少年的手指缠着浸血的布条,昨天夜里的高烧还没退,此刻却吓得浑身发抖。他们躲在堆放废弃渔网的角落,能闻到绞刑架方向飘来的腐臭味——那是阿土倒下的地方,现在大概已经成了变异体的口粮。
“别看了。”翠婶捂住他的眼睛,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里还留着昨天搬运钢板时被压出的淤青。
雷正坤还在咆哮,唾沫星子溅在东海卫的钢盔上:“告诉你们,以后谁再敢像白阎罗那样丢人现眼,这绞刑架就给你们留着位置!顾大人说了,三天之内,必须把这批罐头运到崇明岛,谁敢耽误事……”
他突然停住话头,鼻子用力嗅了嗅。
“什么味?”
一个矮胖的东海卫赶紧上前:“帮主,是……是仓库那边,好像有罐头的香味。”
雷正坤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他朝着仓库的方向走去,匕首在掌心转得飞快。翠婶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死死按住小张的嘴——那香味是从他们藏身处飘出去的,昨天混乱中,小张从运输船上摸了个午餐肉罐头,刚才忍不住打开了。
仓库的铁门被一脚踹开。阳光斜射进来,照亮了空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角落里那半罐没吃完的午餐肉。
“找到了。”雷正坤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翠婶把小张护在身后,浑身抖得像筛糠。她看着雷正坤身后的东海卫们露出狞笑,那些虎头刺青在阴影里仿佛活了过来,正张开血盆大口。
“两个劳工,胆子不小啊。”雷正坤蹲下身,用匕首挑起罐头,午餐肉的油汁滴在地上,“知道这罐头是谁的吗?是东海军的战备粮,张大人亲自批的条子,你们也配吃?”
“大人饶命……”翠婶“噗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是我不懂事,您要罚就罚我,放了这孩子吧,他还小……”
“小?”雷正坤嗤笑一声,匕首突然指向小张的脸,“三个月前,有个更小的,才十二岁,偷了半袋米,被我吊在旗杆上,你猜怎么着?”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翠婶的脸色变得惨白:“三天就被鸟啄得只剩骨头了。”
小张突然挣脱翠婶的手,捡起地上的碎木头就朝雷正坤砸去:“你这个魔鬼!我杀了你!”
雷正坤没躲,木头砸在他的肩膀上,像挠痒痒一样。他反手抓住小张的头发,把少年的脸按在罐头里:“想吃是吧?给老子吃!把罐子都舔干净!”
“不要!”翠婶扑过去想救人,却被旁边的东海卫一脚踹倒在地。她看着小张的脸被按进油腻的罐头里,少年的呜咽声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就在这时,码头突然响起汽车喇叭声。雷正坤骂了句脏话,松开小张,整理了一下衣领——能让他收敛脾气的,只有四方议会的人。
行政处的魏振邦从黑色轿车里钻出来,中山装熨得笔挺,手里拄着根象牙拐杖。他身后跟着两个秘书,正拿着记事本快步记录着什么。
“雷帮主,忙着呢?”魏振邦的笑容像涂了蜜,眼神却透着精明,“顾大人让我来看看,这批物资什么时候能启运。”
“魏大人来得正好。”雷正坤指了指地上的罐头,“抓了两个偷粮的劳工,正想处理呢。”
魏振邦的目光扫过翠婶和小张,像在打量两件商品。他慢悠悠地说:“最近崇明岛那边缺人手,张大人的工事还等着劳工干活呢。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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