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 年 10 月 18 日,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奇台县的天刚蒙蒙亮。东方天际线还沾着一层淡青色的雾,像一块被水浸湿的毛边纸,轻轻贴在戈壁滩的上空。碧流河乡东戈壁十三村卧在绿洲与戈壁的交界处,空气里裹着露水的凉,还混着玉米秸秆的清苦味。再过三五天,地里的玉米就要黄透了,那沉甸甸的穗子,是村里人一年到头的指望。
46 岁的刘某某和媳妇张某某是村里起得最早的几户之一。张某某系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在土坯砌的厨房里忙活。灶台上的铁锅冒着乳白的热气,小米粥在锅里 “咕嘟咕嘟” 地翻滚,泡沫顺着锅沿往下淌,她赶紧用抹布擦了擦,又揭开旁边的笼屉 ,雪白的馒头挤在一块儿,热气裹着麦香飘满了小厨房。灶头边放着一碟腌咸菜,是夏天用自家种的青萝卜腌的,脆生生的,泛着油亮的酱色。
“老头子,粥快好了,你别老坐着,去看看院里的鸡喂了没?” 张某某一边搅动粥勺,一边朝堂屋喊。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却透着过日子的踏实 。
堂屋的炕沿上,刘某某正抽着烟。他手里捏着一支 “红塔山”,烟卷烧到了过滤嘴,烟灰簌簌落在炕席的补丁上。他没起身,只是望着窗外:窗外是自家的二亩玉米地,玉米穗子垂着,黄绿相间的叶子在晨风里轻轻晃,像在跟他打招呼。“急啥,等会儿吃了饭一起去。” 他把烟蒂按在炕边的铁烟灰缸里,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今年这玉米长得好,能多打两麻袋,够冬天喂猪,还能给建军攒点学费。”
刘建军是他们的儿子,在县城读高中,还有半年就高考了。一提起儿子,张某某的嘴角就扬了起来:“可不是嘛,建军说想考农业大学,以后回来帮村里搞种植,也省得咱们老两口一辈子刨土。” 她把最后一碗粥端上桌,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快吃吧,再不吃粥就凉了,等会儿还得去看看玉米杆的干湿。”
刘某某慢悠悠地走过去,在桌边坐下。他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 馒头的麦香混着热气钻进嘴里,嚼起来扎实。接着,他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大口。可刚咽下去,眉头就猛地皱了起来,像是吞了一块冰碴子。
“不对啊,老婆子,” 他咂了咂嘴,又舀了一勺粥凑到嘴边,眼神里满是疑惑,“这粥咋有点苦?像掺了黄连似的,还有点涩。”
张某某愣了一下,拿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又舀了一勺仔细尝了尝:“没有啊,跟昨天晚上熬的一样,甜丝丝的。你是不是昨晚抽烟抽多了,舌头木了?” 她还开玩笑,“要不你再吃口咸菜压一压,说不定是咸菜的味儿串了。”
刘某某笑了笑,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他夹了一筷子咸菜,就着馒头往下咽,可刚吃了没两口,一股热浪突然从脚底窜到头顶 —— 脸瞬间烧得像着火,耳朵里 “嗡嗡” 响,眼前的桌子开始天旋地转,连张某某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像蒙了一层雾。
“老婆子,我…… 我有点晕……” 他想撑着桌子站起来,可手一软,整个人 “咚” 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紧接着,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牙齿咬得 “咯咯” 响,嘴角还渗出了白沫,沾在下巴的胡茬上,看着吓人。
张某某吓得魂都飞了。她赶紧扑过去,想把刘某某扶起来,可刚碰到他的胳膊,一股眩晕感突然袭来 ...天像是塌了一半,胃里翻江倒海,“哇” 的一声就吐了出来,秽物溅在刘某某的裤腿上。她想喊人,可喉咙像被堵住似的,只能发出微弱的 “嗬嗬” 声,眼前一黑,也倒在了刘某某身边,意识一点点沉下去,最后只记得窗外的玉米叶,还在风里晃。
此时,邻居王大叔正在自家院子里喂牛。他家和刘家就隔了两户,清晨的村子静得能听见露水从玉米叶上滴落的声音,刘家传来的 “咚” 的闷响,还有张某某那声微弱的呻吟,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咋回事?老刘两口子吵架了?” 王大叔放下手里的料桶,拍了拍手上的饲料渣,快步往刘家跑。
推开门的瞬间,王大叔的腿都软了。
堂屋里,刘某某躺在地上抽搐,白沫顺着嘴角流到水泥地上,积了一小滩;张某某趴在旁边,头发乱蓬蓬的,一动不动。“老刘!老张!” 他喊了两声,没人答应。王大叔赶紧往屋外跑,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啊!老刘两口子出事了!躺在地上不动了!”
喊声像一块石头扔进平静的水里,村里的人都被惊醒了。正在刷牙的李婶叼着牙刷就跑了出来,牙膏沫挂在嘴角;正在收拾农具的赵大哥扛着锄头往刘家冲;正在给孩子穿衣服的王嫂抱着孩子就往这边赶。
没一会儿,刘家的院子里就挤满了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里,满是恐慌。
“快!抬到三轮车上,送县医院!” 村支书赵某某挤进来,蹲下身摸了摸刘某某的鼻息,又探了探张某某的脉搏,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老刘还有气,老张也还有气,得赶紧送医!晚了就来不及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