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接上一章的内容,是答应让奶奶打香的当天的下午。苏岚依旧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睑轻合,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片浅影。她的呼吸还算平稳。
病房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这么不愿意待在病房里。明明苏岚是我最亲近的人,此刻她身陷困境,我理应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可每多待一分钟,那种窒息感就加重一分。或许是病房里的压抑氛围太过浓重,或许是苏岚迷茫的眼神让我无措,又或许是潜意识里在逃避什么——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我找了个借口下楼,让我妈在那守着,而我却钻进停在槐荫区人防地下停车场的车里。
地下停车场里光线昏暗,我坐在车里,掏出手机,漫无目的地划着屏幕,眼神却有些涣散。我不知道我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够倾诉,是那个大哥?不是的,我感觉不是他,冥之中就感觉不是他。
后来我开始脑子里乱想。先是关于出马领仙这回事,自从刘姨和江瑶后,我对这行的怀疑就从未停止过。我们的堂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那些所谓的仙家、缘分,到底是真是假?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找不到答案,只留下一片混沌。
更让我心烦的是身体上的异样感觉。我和苏岚的饮食向来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我经常陪张兴喝酒。论尿酸,论血糖,我肯定比苏岚高得多,之前体检报告上也确实显示尿酸值偏高,而且也有过痛风的病史。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最近总觉得脚上痒痒的,不是皮肤表面的那种痒,而是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带着点灼烧感,尤其是脚趾缝里,那种感觉更明显。
我下意识地抬起脚,脱掉鞋子挠了挠,皮肤光滑,没有起任何红疹或水泡,看起来一切正常。可那种灼烧感却真实存在,挥之不去。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心里突然生出,感觉是的“糖足”前兆,就是脚麻木、有灼烧感,心里顿时更慌了。我赶紧打开手机搜索糖足的症状,越看越觉得自己的情况吻合,可转念一想,我的血糖虽然不算低,但也没到糖尿病的程度,怎么会出现这种症状?躺在那儿的是苏岚,而不是我。
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可越是压抑,那种不安就越是强烈。
明天就是元旦了。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我的妻子却躺在医院里,神志不清,这场团圆自然是没法实现了。
手机铃声响了,是我妈打来的。她告诉我岳父岳母过来换班了,让我赶快回去。我快步赶回病房。
远远的在走廊里看到岳父和岳母跟我妈在说着什么,等我走到近前才听清他们的谈话。岳父的意思是,让我妈和我回家,他们老两口在医院陪着苏岚就行,等过完元旦再回来。可苏岚在这里受苦,我怎么能安心团圆?说到底,还是心里有愧。
内心中莫名其妙的想逃离省立医院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还是不愿意在病房里待着。临走前,我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了握苏岚的手,她的手微凉,指尖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
走出医院大门,午后的阳光已经西斜,染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晕。街道上节日的氛围越来越浓,行人脸上的人都带着笑意。这热闹的景象,和医院里的冷清压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让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在地下停车场里,排队出停车场的车很多,我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打开抖音。刚点开,首页就推送了一条视频,视频的发布者,正是我之前在直播间里见过的那个少年。
视频里,是一个堂口的照片,但不是那种常规的,而是一个好几个堂口组合的那种,我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个判断——他的堂口,也没整明白。和我们的情况有些相似,不太符合规矩。
我盯着视频看了两遍,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按理说,我们自己的堂口都一团糟,没资格去评判别人,更不该主动去招惹同行。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是有个声音在驱使着我,让我想跟他聊聊。或许是同病相怜的迷茫,或许是潜意识里想找个人倾诉,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好奇。
我点开了他的抖音私聊框,界面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聊天记录。我没有客气,直接发了一条消息:“你堂口没整明白吧?”
消息发出去后,我心里有些忐忑,觉得自己这话太直接了,可能会得罪人。果然,没过多久,对方就回复了,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你谁啊?我堂口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看到这条回复,我反而松了口气,至少他没直接拉黑我。我耐着性子回复:“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了你发的视频,随口说说。我自己的堂口也出了点问题,家里人还在医院躺着,所以有点感触。”
或许是“家里人在医院躺着”这句话触动了他,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点戒备:“你堂口出什么问题了?”
我没有细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只是简单回复:“一言难尽,总之就是没立明白,惹了麻烦。我看你视频里的堂口,如果按规矩的话,你立的可能也不对,所以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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