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京城外数十里的密林深处,临时开辟出的隐蔽营地里,只燃着一小簇被精心遮挡的篝火,跳跃的火焰勉强驱散了周遭几尺的寒意和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草药味。
洛云曦背靠着一棵粗壮的古树,正小心翼翼地处理着自己左臂上一道近尺长的划伤。皮肉外翻,虽未伤及筋骨,但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乌青色,显然那恶鬼面具人的腕刃淬了毒。丝丝麻意还在向上蔓延,好在她反应够快,避开了要害,且随身携带的“百草丸”效果显着,才堪堪压制住毒素扩散。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隼,冷静地观察着正在处理伤势的灵猫和飞隼。
灵猫的肩胛骨被一柄淬毒的飞镖擦过,伤势比洛云曦稍重,此刻飞隼正用洛云曦特制的金疮药,小心地为她清理包扎。飞隼相对幸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和剧烈冲击,并无大碍。
“嘶……”灵猫吸了口凉气,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却咬紧牙关没再发出声音。她擅长追踪、潜行和刺杀,正面硬撼并非其长项,方才若非飞隼拼死护住,后果不堪设想。
“忍着点,毒素清得差不多了,好在主子给的药效果霸道。”飞隼声音低沉,动作却极为轻柔稳健。他体格健壮,擅长近身搏杀和防御,方才几乎是以肉身抵挡了数次致命攻击。
洛云曦包扎好自己的伤口,目光落在篝火旁那枚静静躺着的玄铁令牌上。令牌入手冰凉,正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中央是一个苍劲古朴的“绝”字。
正是这枚看似普通的令牌,在关键时刻震慑住了那实力深不可测的恶鬼面具人,让他们得以抓住一线生机,险之又险地突围。
靖王轩辕绝……他到底知道些什么?这令牌,又代表着什么?仅仅是身份象征,还是涉及更深层次的力量或组织?
洛云曦眸色深沉。她原本以为这令牌只是靖王出于某种势力彰显或复杂试探,却未曾想它竟蕴含如此威慑之力,能让那实力至少在地阶(或更高?)的隐宗杀手头目都为之色变退避。这已超出了普通权势象征的范畴,更像是一种……特定力量体系内的通行令或震慑符?这让她心头掠过一丝被动卷入更深漩涡的不悦与警惕。
这无疑给本就复杂的局面,又增添了浓重的一笔疑云。
“主子,那些人……好强。”灵猫终于处理好伤口,声音带着几分后怕和凝重,“属下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狠厉的身手,配合默契,招招致命,若非猝不及防被令牌震慑,我们恐怕……”
飞隼也沉声道:“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主子您。而且看他们的行动风格,绝非普通杀手,倒像是某个组织精心培养的死士。”
洛云曦微微颔首,清冷的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她脸上,映出几分寒意:“还记得我们在秋猎遇袭吗?那批刺客虽然也训练有素,但与今晚这批人相比,无论是实力还是那股……不似活人的阴冷气息,都相去甚远。”
她顿了顿,语气肯定:“这批人,十有**来自‘隐宗’。只有这个神秘莫测,连墨子宸都忌惮三分的组织,才可能拥有如此力量。”
隐宗!
灵猫和飞隼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骇然。灵猫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刃,飞隼则微不可查地调整了呼吸。他们虽然是洛云曦一手训练出的暗卫,知晓不少秘辛,但对于“隐宗”这个仅仅听闻便让人脊背发凉的名字,也只是从主子和石头的零星情报中窥见其冰山一角——那是远超普通江湖势力和朝堂力量的存在,神秘、强大,且与主母云氏的离奇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夜的截杀,无疑是隐宗对她的第一次正面警告和致命打击。他们显然已经察觉到她在调查云氏死因,并且已经触及了某些核心秘密。
“他们定然以为我们已经葬身林中,短时间内或许不会再派人追查,但绝不能掉以轻心。”洛云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目光投向密林更深处,那里隐隐透出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改道进入断魂山脉。”
断魂山脉,天启王朝最神秘、最危险的地域之一。传说那里毒虫遍地,猛兽横行,瘴气弥漫,更有无数天然险境,寻常人进去,十死无生。
“主子,我们现在伤势未愈,还要继续深入?”飞隼有些担忧。
“正因如此,才更要进入断魂山脉。”洛云曦语气坚定,“那里地域广袤,地形复杂,是最好的天然屏障。隐宗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在里面一手遮天。而且,我们的目标——幽冥蝶兰,就在其中。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
“至于伤势,”她看了一眼两人,“我们有最好的药,只要小心修养,避开激烈战斗,三五日便能恢复七八成。时间,不等人。”
母亲的死因,隐宗的秘密,幽冥蝶兰……这一切都指向那片未知的险地。她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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