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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干涩沙哑的“辞儿”,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沈清辞心间荡开层层涟漪。她看着夜宸缓缓睁开的双眼,那深邃的墨眸虽然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却依旧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专注而深沉。
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让她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般的安心与喜悦。她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仿佛要通过这触碰确认他的真实存在,唇角努力向上弯了弯,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与温柔:
“嗯,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我在你身边,我守住了你,我……不会离开。
夜宸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色,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微凉与细微的颤抖,心中一阵揪紧。他虽昏迷,但并非全无感知,隐约能感觉到外界惨烈的厮杀、她临危受命的决绝、以及她不顾自身、一次次为他输送灵气、疗伤驱毒的坚持。
他想抬手抚平她眉宇间的疲惫,却发现浑身如同被碾碎般剧痛,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艰难。他只能更紧地回握住她的手,用尽此刻全部的力气,目光一瞬不瞬地锁住她,声音低哑却无比清晰:
“辛苦……你了。”
沈清辞摇了摇头,眼中水光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坚毅取代:“你我之间,不必言此。”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恢复了几分医者的冷静,“你伤势极重,摩罗的死亡能量虽被暂时压制,但尚未根除,切不可妄动真气,需好生静养。”
她将方才喂他服下汤药、以及用特殊灵气为他驱毒的事情简要说明,略去了涅盘之源和幻颜蛊的核心秘密,只说是自己掌握的一种特殊疗法。
夜宸是何等人物,虽重伤虚弱,心智却依旧敏锐。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正在与阴寒死气对抗的、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奇异能量,绝非普通木系灵气所能比拟。再联想到她脸上那若隐若现的淡金色纹路,以及玄璃之前爆发出的惊人威势,心中已然明了,她身上隐藏着惊天秘密,并且为了救他,恐怕动用了极大的代价。
他没有追问。有些秘密,她若愿说,他自会倾听;她若不言,他便不问。他只需要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愿以性命相托之人,便足够了。
“好,我听你的。”他顺从地应道,目光却扫过她染血的素衣和疲惫的神情,眉头微蹙,“你也……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消耗过大。”沈清辞避开他过于专注的视线,转而看向枕边。玄璃见夜宸醒来,也松了口气,冲他轻轻“吱”了一声,算是打招呼,随即又疲惫地蜷缩起来。
“是玄璃……还有林副将和众将士,拼死守住了防线。”沈清辞将白日他昏迷后,自己暂代指挥、借助玄璃之力惊退摩罗、以及后来揪出内奸张焕、得知摩罗月圆之夜总攻计划的事情,一一告知。
夜宸静静地听着,当听到她临危受命、巧计破敌时,眼中闪过激赏与骄傲;当听到她险遭暗算、识破药炉毒计时,眸底涌起冰冷的杀意;当听到摩罗正在炼制更强大的“血傀”、并计划在月圆之夜发动总攻时,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三日……时间紧迫。”他低语,大脑已开始飞速运转,尽管身体无法动弹,但属于统帅的思维已然苏醒。
“林副将已去控制西侧粮仓的王管事,希望能挖出更多信息。当务之急,是稳住你的伤势,并尽快提升我们的实力,应对三日后的决战。”沈清辞沉声道。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林副将的声音:“将军,沈姑娘,王管事已控制住,但他……服毒自尽了。末将在他住处搜出了一些与北狄联络的密信和……半成品的大量血魄石!”
血魄石,正是炼制血傀、凝聚生灵血气的关键邪物!
线索又断了,但敌人的阴谋已然清晰。
“进来详报。”夜宸沉声道,声音虽弱,却自带威严。
林副将掀帘而入,见夜宸竟然苏醒,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将审讯(虽未成功)和搜查结果详细禀报。
“……根据现有情报,摩罗炼制血傀,需要海量血气,恐怕不止是针对我军,更可能……会屠戮周边村落城镇!”林副将语气沉重。
帐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若真如此,那将是人间惨剧!
夜宸眼神冰寒,沉默片刻,看向沈清辞:“我的伤势,最快何时能恢复行动?”
沈清辞沉吟道:“若药材充足,我全力施为,加上你自身根基深厚,最快……也要两日才能勉强下榻,但若要恢复战力,远非三日可及。”
夜宸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看向林副将,指令一条条发出,虽气息微弱,却条理清晰,不容置疑:
“第一,立刻派出所有精锐斥候,扩大侦查范围,务必摸清摩罗炼制血傀的具体位置和规模,若有发现,不惜一切代价干扰、破坏,绝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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