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靖国公府“清韵轩”内,只余一盏孤灯,映照着沈清辞沉静的侧颜。她指尖轻轻拂过面前摊开的东南海域舆图,目光落在夜宸最后传讯提及的那片被标记出来的荒岛区域,眉头微蹙。
玄璃蜷缩在她手边的软垫上,呼吸平稳,似乎已从之前的虚弱中恢复了些许,只是依旧嗜睡。与护国寺了尘大师那场机锋暗藏的谈话,让她心中的紧迫感愈发强烈。幽冥道、海外孤岛、圣主分魂、幻世灵珠……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亟待一根线将其串联。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际,窗棂极轻微地响动了一下,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单膝跪地。
“主母。”来人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正是夜宸麾下“暗影阁”最高级别的信使,代号“幽影”。他双手呈上一枚被特殊禁制封印的薄玉片和一个小小的储物袋,“主上命属下不惜一切代价,将此物与口信送至主母手中。”
沈清辞心头一紧,接过玉片和储物袋。那玉片触手温凉,上面流转的禁制气息与夜宸同源。她指尖灵力吞吐,轻易破开禁制,一缕神念探入其中。
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她的脑海——荒岛祭坛的详细布局、血池与黑色骨珠的诡异、噬魂使的实力评估、那试图降临的“圣主分魂”带来的恐怖威压、以及最后关头那来自玄璃的跨越空间的援手和随之而来的异变……影像、声音、能量波动残留的感受,无比清晰,仿佛亲历。
最后,是夜宸略带疲惫却依旧冷静的叮嘱:“幽冥道所图甚大,圣主分魂降临虽被打断,但仪式未完全破坏,骨珠犹在,危机未除。其据点确在海外,与血礁砂产地吻合,我已留下暗桩监视。此物(指储物袋)乃我从一噬魂使身上所得,或有关联。帝都局势复杂,万事小心,护好自己与玄璃。我需觅地疗伤,清除体内残余魔气,短期无法回返,一切交由你决断。”
神念退出,沈清辞脸色凝重。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峻!那所谓的“圣主”,其力量层次恐怕远超寻常修士想象。而玄璃的力量能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干扰其降临,其来历……她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家伙,眼神复杂。
她打开那个小小的储物袋,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块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木、刻画着扭曲鬼首图案的黑色令牌,令牌入手阴寒,隐隐有魔气缭绕;另一件,则是一块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奇异晶石,散发着与那“蚀心散”同源,却精纯浓郁百倍的邪异能量波动。
“这是……”沈清辞拿起那块血色晶石,仔细感知,脸色微变,“高度凝练的怨念与血煞之气结晶……这便是他们用来催化仪式、炼制邪药的核心材料么?”
她立刻将这两样东西小心收好,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主上伤势如何?”沈清辞看向幽影,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
“主上左腿被幽冥锁魂链所伤,魔气侵体,内腑亦受震荡,但已服下丹药,并寻得一处隐秘之地闭关驱毒,性命无虞,主母放心。”幽影恭敬回道。
沈清辞心下稍安,沉吟片刻,道:“传信给夜宸,让他安心疗伤,帝都之事,我自有分寸。另,加派人手,监控东南沿海所有可能与幽冥道有关的船只、人员往来,尤其是护国寺以及德妃娘家的动向。还有,想办法查清这块令牌的来历和作用。”她将那块黑色令牌的图样拓印下来,交给幽影。
“是!”幽影领命,身形一晃,再次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幽影离去后,沈清辞再无睡意。夜宸传递回来的信息,让她对幽冥道的威胁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股潜藏在暗处的势力,其危害远超西狄边患,必须尽快铲除!而目前,唯一明确的线索,就是那海外孤岛,以及……可能与三皇子、护国寺有所牵连的国内势力。
她必须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以某种不会暴露自身和夜宸的方式,传递给朝廷,至少是能够信任的、有能力干预此事的势力。枢密院?那位曾为她说话的刘副使?还是……
天色微明时,沈清辞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计划。
然而,不等她开始布局,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便再次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翌日清晨,一则流言如同长了翅膀般在帝都飞速传开——新晋的安宁县主沈清辞,其身伴的灵狐并非祥瑞,而是引来东南异象、导致沿海渔船失踪、村落被屠的“妖物”!更有甚者,言之凿凿地说那灵狐乃幽冥邪祟所化,其主沈清辞亦修炼邪术,以生灵精气修炼,这才修为精进神速!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牵扯到了玉门关大捷前的临阙关异象,将其歪曲为邪祟现世之兆。一时间,帝都舆论哗然,原本因军功和医术对沈清辞抱有好奇与好感的人们,开始变得疑虑和恐惧。
这流言恶毒至极,不仅要将沈清辞打成邪魔外道,更是要将东南沿海的惨案与她联系起来,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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