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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戎退兵的号角声遥远而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沈清辞最后看到的,是夜宸那双深邃眼眸中清晰映出的、自己苍白的面容,以及他揽在自己腰间那稳定而有力的手臂。随后,无边的黑暗便如同潮水般涌来,彻底吞噬了她的意识。
【净世莲华】的施展,几乎抽干了她所有的心神与力量,那源自灵珠本源的净化之力,远非她现在的修为所能轻易驾驭。若非玄璃及时以月华之力相助,若非她经脉经过灵珠和狐珠的初步改造,恐怕在引动那力量的瞬间,她自身便已先一步崩溃。
昏迷中,她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虚空。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无尽的虚无与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点微弱的白光,如同风中残烛,在她感知的尽头亮起。
她本能地向着那点光芒“游”去。
越是靠近,那光芒便越是清晰、温暖。最终,她“看”清了——那并非一点光,而是一道横亘在虚无中的、巨大无比的……锁链?!
不,更准确地说,那是一道由无数细密繁复、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符文组成的巨大封印!它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蜿蜒盘踞在这片混沌的中央,散发着古老、苍茫、而又无比强大的气息。
封印的大部分区域都黯淡无光,仿佛力量已经沉寂了万古岁月。只有在中心极小的一片区域,大约十分之一左右,此刻正散发着相对明亮的白色光晕,那光晕的质感……与她施展【净世莲华】时的力量同源!正是灵珠的力量!
而在那被点亮区域的边缘,隐约可见几道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之中,隐隐有与她脸上曾经存在的“幻颜蛊”毒性相似的阴寒气息渗出,但此刻,那些阴寒气息正被灵珠散发出的白色光晕不断净化、驱散!
沈清辞心中巨震!
这道封印……是什么?为何会存在于她的识海深处?!那被点亮的部分,是因为她动用了灵珠的力量吗?那些裂痕,是因为“幻颜蛊”的侵蚀?还是说……这封印本身,就是为了封锁什么?
她尝试着将“手”伸向那道封印,想要触摸,想要感知更多。
然而,就在她的意念即将触碰到那金色符文的刹那——
“嗡——!”
整个封印猛地一震!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恐怖威压骤然爆发,如同亿万座神山同时向她倾轧而来!
“噗——!”
现实中,昏迷在床榻上的沈清辞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眉头紧紧蹙起,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起来。
“清辞!”
守在床边的夜宸脸色微变,立刻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黑色幽光,迅速点向她眉心、胸口等几处大穴。那黑色幽光并非毁灭,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镇魂之力,如同最深沉的黑夜,包容并抚平一切躁动。
同时,他另一只手覆上她的丹田,精纯浑厚的玄功内力,如同温润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渡入她枯竭的经脉,引导着她体内那因过度消耗而紊乱的气息缓缓归位。
趴在沈清辞枕边、同样精神萎靡的玄璃,也焦急地“吱吱”叫着,伸出小舌头,舔舐着她嘴角的血迹,试图以自身纯净的灵狐气息安抚她。
在夜宸强大力量的干预下,沈清辞识海中那爆发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那巨大的封印重新恢复了沉寂,只有那十分之一的区域依旧散发着温和的白色光晕。
她的身体逐渐停止了痉挛,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陷入了真正的深度睡眠之中。
夜宸收回手,看着沈清辞沉睡中依旧苍白的脸,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方才那一刻,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古老、极其强大的封印力量在她体内苏醒了一瞬,那股力量……甚至连他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她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这道封印,是保护,还是……禁锢?
“她怎么样了?”林破虏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同样脸色不佳,靠在亲卫搬来的软椅上,由孙军医陪着,显然也是放心不下。
夜宸替沈清辞掖好被角,起身走到外间,示意孙军医进去照看。
“力量耗尽,心神受损,需要静养。”夜宸言简意赅,并未提及那封印之事。
林破虏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愧疚与感激交织的神色:“此次若非沈医官力挽狂澜,后果不堪设想。林某……又欠她一条命。”他顿了顿,看向夜宸,语气郑重,“宸王殿下,沈医官于我北境军民恩同再造,日后但有所需,只要不违家国大义,林破虏及北境边军,定义不容辞!”
这是来自一位实权边帅、天玄柱石的郑重承诺!其分量,重逾千斤!
夜宸微微颔首,算是替沈清辞接下了这份人情。他目光转向窗外,北戎大营方向虽已偃旗息鼓,但那退去时的黑气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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