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西郊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沾染着露水的草木在初升的朝阳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沈清辞抱着玄璃,立于山坳之上,远眺着那座在晨曦中苏醒的巨城。一夜惊心动魄的皇宫之行,让她周身的气息愈发内敛深沉,唯有那双眸子,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寒星。
她没有立刻返回国公府,而是寻了一处隐蔽的溪流,稍作整理,换回了那身月白色的衣裙,洗去夜行的风尘与淡淡的血腥气。玄璃也乖巧地舔舐着毛发,将进阶后愈发晶莹的皮毛打理得一丝不苟,额间月印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唯有身后那两条灵动非凡的狐尾,昭示着它的不凡。
感受着体内已然稳定在筑基后期、甚至隐隐触及巅峰壁垒的灵力,以及寂灭源种与那一丝月华之力交融后带来的圆融与强大,沈清辞心中底气足了几分。她轻轻抚摸着怀中温热的青丘令牌,又看了一眼皇宫方向,将昨夜种种惊险与收获深深埋入心底。
是时候,回去面对那些魑魅魍魉了。
当她抱着玄璃,如同寻常官家小姐般,从容不迫地出现在靖国公府侧门外时,把守的护卫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混杂着敬畏、惊讶与一丝惶然的神色,连忙躬身行礼,不敢有丝毫阻拦。
“大小姐!”
沈清辞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地踏入府门。仅仅离开一夜,府内的气氛却似乎又有了微妙的变化。下人们见到她,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垂首肃立,眼神比之前更加恭顺,甚至带着一丝惧意。显然,她昨日雷霆手段处置柳氏心腹、震慑全府的事迹,已然深入人心。
然而,在这份表面的平静下,沈清辞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暗流。一些角落里的仆役眼神闪烁,窃窃私语,看到她时又立刻噤声散开。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小姐!您可回来了!”环儿得到消息,急匆匆地从内院迎了出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与担忧,“您一夜未归,奴婢担心死了!府里……府里出事了!”
沈清辞眸光一凝,语气依旧平静:“何事?”
环儿压低声音,急急道:“昨日傍晚,柳家夫人带着族中几位长老,联合了几位御史台的官员,直接堵在了府门外,声称柳姨娘在府中‘暴病而亡’,疑点重重,定是……定是小姐您暗中加害!要求开棺验尸,严惩凶手!还在外面散布了许多对小姐和老爷不利的流言!”
沈清辞眼中寒芒一闪。果然来了!柳家的反扑,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辣!直接动用官面力量,试图将“谋害庶母”的罪名扣死在她头上!
“老爷那边如何?”她更关心父亲的状况。
“老爷还在昏睡,陈大夫说情况稳定,但需要时间恢复。外面的动静,奴婢让人死死瞒住了,没敢惊扰老爷。”环儿回道。
“做得好。”沈清辞赞许地点点头,脚下不停,径直朝着前厅走去,“那些人现在何处?”
“还在府门外僵持着呢!柳夫人哭天抢地,那些御史言官则口口声声要主持公道,引来不少百姓围观……管家和几位护卫统领正在前面周旋,但恐怕……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无妨。”沈清辞语气淡漠,“我去会会他们。”
她步履沉稳,穿过重重庭院,来到府门内侧。隔着厚重的朱漆大门,已然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哭闹之声,柳夫人那尖利刺耳的哭嚎和御史官员义正辞严的斥责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开门。”沈清辞对守在门后的护卫统领吩咐道。
“大小姐,这……”护卫统领面露难色,“外面群情激愤,您此刻出去,恐有危险……”
“开门。”沈清辞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护卫统领不敢再劝,一咬牙,示意手下缓缓开启了沉重的府门。
“吱呀——”
府门洞开的瞬间,外面所有的喧闹声为之一静。无数道目光,惊疑、审视、幸灾乐祸、义愤填膺……齐刷刷地聚焦在门内那道纤细挺直、神色平静的月白色身影之上。
柳夫人穿着一身素缟,发髻散乱,脸上涕泪纵横(多半是装的),在一众柳家仆役的簇拥下,见到沈清辞,如同见了杀父仇人,猛地扑上前来,尖声道:“沈清辞!你这个毒妇!还我妹妹命来!你谋害庶母,天理不容!”
她身后,几名穿着御史官服、面容肃穆的官员也上前一步,为首一人年约五旬,面沉似水,厉声道:“沈小姐!柳氏暴毙你府中,疑点重重,民怨沸腾!本官等奉旨监察百官,纠劾不法,今日定要为国公府讨个公道,请你随我等回衙门,接受讯问!”
话音落下,周围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议论起来,指指点点的目光大多带着怀疑与指责落在沈清辞身上。在这个注重孝道伦常的时代,“谋害庶母”的罪名一旦坐实,即便是国公嫡女,也难逃重罚,甚至可能牵连整个家族!
面对这汹汹舆情与官方诘难,沈清辞却只是轻轻拂了拂衣袖,仿佛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她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地扫过柳夫人那狰狞的嘴脸,又落在那几位御史官员身上,最后缓缓开口,声音清越,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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