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空军运输机引擎轰鸣声,如同持续不断的闷雷,在密闭的机舱内回荡。经过长达十数个小时的漫长飞行,跨越了广袤的欧亚大陆,搭载着中国“爱尔纳·突击”集训队的军机,终于开始缓缓下降。
透过狭小的舷窗,一片与华夏故土截然不同的景致逐渐清晰起来。下方不再是巍峨绵延的群山或广袤无垠的平原,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仿佛被浓墨浸染过的墨绿色林海,其间点缀着大片大片反射着灰白天空光芒的沼泽湿地,如同大地之上未曾愈合的伤疤。整个色调是沉郁的、冰冷的,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原始与荒凉感。
爱沙尼亚。这个位于波罗的海东岸的北欧国家,以其茂密的森林、无数的湖泊和独特的沼泽地貌闻名,也正是“爱尔纳·突击”这项被誉为“侦察兵奥林匹克”的残酷赛事举办地。
“检查装备,准备降落!”队长雷战沉稳的声音在嘈杂的引擎声中响起,将队员们从短暂的眺望中拉回现实。
姜青白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固定在身上的装备背带。机舱内弥漫着航空燃油、汗水和金属混合的独特气味,以及一种无声的、引而不发的紧张。她和其他队员一样,脸上涂着厚重的丛林油彩,迷彩作战服包裹着精悍的身躯,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如即将扑食的鹰隼。
飞机剧烈地颠簸着,最终在一处位于森林边缘的、明显是临时开辟的军用机场跑道上稳稳着陆。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与机舱内截然不同的、冰冷而潮湿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带着泥土、腐殖质和一种陌生植物的清冽气息,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下车!列队!”雷战率先起身。
队员们鱼贯而出,双脚终于踏上了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时值当地秋季,气温明显低于国内,空气中饱含水分,一种透骨的凉意即便隔着作战服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阳光被彻底隔绝,整个环境都笼罩在一种阴郁、压抑的氛围之中。
机场简陋,周围是高大、密集的松树和杉木,如同沉默的巨人,冷漠地注视着这群远道而来的东方客人。远处,那片望不到尽头的墨绿色丛林,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很快,几辆覆盖着北约标准迷彩的军用卡车驶来,接上中国代表队,以及其他几支差不多同时抵达的队伍,向着位于丛林深处的赛事集结点驶去。
路途颠簸不堪,卡车在泥泞的林间道路上艰难前行。两侧是茂密得几乎不透光的原始森林,盘根错节的树根裸露在地表,厚厚的苔藓覆盖了一切,空气中那股沼泽地带特有的、略带腥甜的**气味愈发浓重。偶尔能瞥见林间深处那泛着幽暗水光的沼泽泥潭,如同隐藏的陷阱,令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他们未来十多天将要战斗的地方。陌生的丛林,陌生的沼泽,陌生的气候……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的挑战。潮湿和寒冷,是对装备和体能的双重考验;复杂的地形,是对导航和野外生存技能的终极测试;而那无处不在的压抑感,更是对心理素质的无情磨砺。
抵达集结点——一个位于森林深处、由大量军用帐篷和简易木屋构成的营地。营地中央飘扬着“爱尔纳·突击”的赛事旗帜,以及各参赛国的国旗。当鲜艳的五星红旗被雷战和另一名队员郑重地升起在异国的天空下时,所有中国队员都自发地挺直了胸膛,一股庄严与使命感油然而生。
然而,他们立刻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质疑的目光。
其他先期抵达的各国特种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他们大多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各自国家最先进的作战服和装备,眼神中带着狼一般的桀骜与凶狠。白种人、黑种人……不同肤色、不同瞳色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这支新到来的东方队伍身上。
当看到队伍中竟然有一道相对纤细、且明显是女性的身影时(姜青白),那些目光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了,甚至带上了一丝毫不避讳的轻蔑与怀疑。
“看,中国人来了。”
“他们队里还有个女人?是医护兵还是通讯兵?”
“在这种地方,女人能做什么?拖后腿吗?”
“东亚人,体能和耐力……呵呵。”
低低的议论声,用的是英语或其他语言,并未刻意压低,清晰地飘入中国队员的耳中。一些充满挑衅和审视意味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在姜青白身上扫视,仿佛在评估一件不合时宜的展品。
一股怒火在几名年轻队员心中升起,他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锐利。
“保持冷静。”姜青白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如同在队员们躁动的心头浇下了一瓢冰水,“这里是赛场,不是斗兽场。逞口舌之快毫无意义。”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和议论只是拂面的微风。她自顾自地检查着刚刚分配到的帐篷,整理着个人装备,动作有条不紊,神态从容自若。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沉稳与镇定,与她相对纤细的外表格格不入,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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