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像一颗心脏突然漏拍。
陈无戈立刻贴紧冷却塔的外壁,身体几乎融进金属的冷意里。科研员没有抬头,也没有动手指——哪怕指尖因握刀太久而微微发麻。右手紧握战刃,刀尖朝下,仿佛在等一个信号;左手按住左胸,感受影源核心的跳动,那是一种低频共振,像是另一个生命在陈无戈体内呼吸。
塔顶的扫描仪还在缓慢转动,红光扫过陈无戈的脚边,停了一瞬,又移开。
陈无戈知道,扫描仪没认出陈无戈。
但也不能放松。
陈无戈屏住呼吸,放出一具影兵。那东西轻得像风,爬到旁边的塔上,轻轻敲了一下管道——金属声传开,如同一句无声的试探。扫描仪果然转了方向。
就是现在。
陈无戈抬腿迈出一步,沿着塔底断裂的混凝土墙快速前进。走了三步后蹲下,从工具包里掏出干扰器,按下开关,一道虚假信号如萤火般飞出去,往北边飘去。
远处传来车声。一辆巡逻车调头,朝信号点开去。
陈无戈松了一口气,肩膀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衣服黏在皮肤上,像一层湿透的记忆。陈无戈撕下一块布条绑紧,继续往前走。
三百米外,接应点到了。
越野车藏在废墟之下,只露出半个车头,像个沉默的猎手潜伏在尸体之间。车门打开,驾驶员戴着防毒面具,没说话,只是伸出手——那只手稳得不像人类,而是某种精密机械。驾驶员把陈无戈拉上车时,动作利落得近乎残忍。
陈无戈坐进副驾驶,把屏蔽袋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驾驶员踩下油门,车子冲出废墟,朝基地飞驰。
路上很颠。陈无戈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息,却不敢睡。影源核心还在轻微震动,像一只不安分的手,在陈无戈胸腔里摸索着什么。陈无戈知道,时间不多了。
车子冲进基地南门时,警报已经响了。守军在通道两边架起武器,机甲排成队挡住主路。通讯频道里有人喊:“指挥塔!C区防线破了!三十七号影兵失控,正在攻击自己人!”
驾驶员猛打方向盘,车子拐进地下通道。陈无戈推开车门跳下去,夹紧屏蔽袋,快步跑向电梯。
“灵晶带回来了!”陈无戈对迎面跑来的科研员说,“马上做解药。”
科研员是个中年女人,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的草堆,手里拿着记录板,眼神却异常冷静。科研员接过屏蔽袋,手有点抖,但动作很快。转身往实验室跑,嘴里说着:“基质准备好了,提取要八分钟。”
“不行。”陈无戈跟在她后面,“最多五分钟。再拖下去,整个影兵网络都会被毁。”
实验室门口有两个守军。看到陈无戈,他们立刻让开。科研员刷卡进门,把屏蔽袋放进提取舱。机器启动,蓝光闪起。
“我需要你给一段稳定频率。”科研员说,“用影源核心同步,才能加快反应。”
陈无戈站到仪器旁,把手放在感应区。紫光从陈无戈左脸的疤痕蔓延下来,核心开始共振。机器发出长鸣,进度条跳到30%。
“还不够。”科研员盯着屏幕,“再加一点。”
陈无戈咬牙,加大输出。太阳穴的血管跳得厉害,额头冒汗。进度条升到60%,然后停住了。
“卡住了!”科研员说,“杂质太多,反应不动。”
陈无戈收回手。陈无戈低头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有干掉的血迹。忽然明白了——不是技术问题,是心的问题。
陈无戈抽出战刃,划开手掌。鲜血滴在感应区。紫光猛地变强,机器轰鸣,进度条一下子冲到100%。
“成了!”科研员大叫。科研员打开提取舱,取出一支蓝色药剂,装进注射器。
这时,外面传来爆炸声。
陈无戈冲出实验室。走廊尽头,一道红光闪过。一个影兵撞破墙冲进来,眼睛发红,手臂变成刀刃。影兵扑向守军,一刀砍断对方的机甲手臂。
“第三道防线失守!”通讯器里喊,“感染体离指挥塔只剩两百米!”
陈无戈转身对科研员说:“给我。”
科研员把注射器递过去。陈无戈接过,直接掀开衣服,把针扎进左胸。药推进去的瞬间,全身肌肉绷紧。
影源核心剧烈震动。
陈无戈站着,闭上眼睛。
意识进入网络。
成千上万的影兵出现在陈无戈感知中。大部分安静站着,但有一部分被红光覆盖,动作混乱。它们正冲向指挥塔,攻击所有挡路的人。
陈无戈发第一条命令:停。
所有正常的影兵停下,切断和感染体的连接。
第二条命令:围。
二十具高阶影兵从阴影中跳出,堵住通道交叉口。它们不打,只拦,用身体挡住路。
第三条命令:等。
陈无戈深入网络,找到最核心的那根线——那是陈无戈和影兵之间的原始契约。药剂在扩散,像水流入干涸的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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