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戈的意识被拉进光幕时,仿佛坠入一片没有重力的深渊。
陈无戈的眼睛全黑,像两颗被碾碎的墨玉。影兵在陈无戈体表乱飞,如同受惊的萤火虫,在虚空中撞来撞去,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嗡鸣。陈无戈感到脑袋在往下掉——不是身体,是脑子。那种感觉像是颅骨正在缓缓剥离,神经末梢一根根抽离,留下空洞的回响。
童年画面突然闪现——垃圾堆、血迹斑斑的地面、半截锈刀插在泥里,远处财阀标志被火焰吞噬,焦黑如鬼脸。
但这次不一样。
画面猛地一晃,变了。还是那个夜晚,可陈无戈不再躺在垃圾堆里。陈无戈在一辆黑色装甲车后方,父母紧紧牵着陈无戈两只手,脚步急促地往实验室跑。母亲的手心全是汗,父亲喘着粗气,眼神里藏着某种绝望的决绝。他们穿过一道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金属走廊,墙上挂着无数编号的舱室,有的已经熄灭,有的还在微微发亮。
接着画面一跳,陈无戈又蹲在火堆边,手里攥着一块烧焦的金属片,边缘锋利得能割破手指。上面刻着一个家徽——那是陈无戈从未见过的纹路,却莫名熟悉,像刻进了骨子里。
三个画面来回切换,同一个时间,三个不同的陈无戈。
“不对……”陈无戈咬破舌尖,剧痛让陈无戈清醒了一瞬。血从嘴角滑落,还没滴到地上,就被皮肤下潜伏的影兵吸走了。那些小东西贪婪地吞咽着,仿佛那是唯一的养分。陈无戈把所有影兵召回来,缩进胸口深处,只留下一点微弱的波动。影源核心滚烫,几乎要烧穿陈无戈的肋骨。
陈无戈盯着其中一个画面,往前走一步。陈无戈缓缓的开囗“如果是假的……那就让我看穿它。”
话音刚落,三幅画面同时扭曲。就像老电视信号不好,雪花闪烁,接着出现裂痕。那些记忆像纸一样被撕开,露出背后的代码——符文快速滚动,全是和影源核心一样的纹路,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呼吸起伏。
林墨趴在地上,右手机械臂冒着青烟。林墨刚才试图切断连接,结果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整个人摔到了液态金属边上。那液体冰冷黏稠,像沥青一样粘住林墨的腿。林墨的终端炸了三次,屏幕碎成蛛网,最后只剩一条裂缝还能显示残影。现在林墨拆下神经接驳器,用左手将听觉神经线插进地面缝隙,指尖颤抖着接入底层数据流。
“我能听到……数据底层有加密层。”林墨喘着气,“但防火墙会自己修好。硬闯不行。”
“那就绕过去。”陈无戈抬起右手,按在右耳后的伤口上。那里一直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卡着,像是嵌入骨缝的一枚钉子。他让一具高阶影兵钻进去,顺着血管往上爬,直通大脑中枢。影兵带着陈无戈的基因密钥,冲进记忆数据流。
一瞬间,所有假画面都碎了。一段新的记忆打开了——
八岁的陈无戈躺在金属台上,额头滚烫,像烧红的铁块。两个穿白袍的人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发光的工具,声音低沉而冷漠:“确认守护者血脉,启动封印程序。”另一人把符文按在陈无戈额头上,低声念了一句什么,那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梦境。
陈无戈动不了,也哭不出来。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妈妈的脸。好妈被两个守卫架着往外拖,嘴在动,像是在喊陈无戈的名字,嘴唇无声地开合,像一场永远无法完成的告别。
记忆断了。
陈无戈猛地跪倒,手撑在液面上。波纹荡开,映出陈无戈的脸。瞳孔还是黑的,但仔细看,里面有一点光,像小小的家徽,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这才是真的?”陈无戈声音哑了,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林墨靠在墙上,机械臂完全不能动。林墨用牙齿咬开终端外壳,把最后一段数据导出来。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宿主基因序列匹配度98.7%——非实验品,乃原生继承者。”
林墨抬头看向陈无戈,眼神复杂:“你不是他们造的容器。你是……本来就在那里的。”
陈无戈没说话。陈无戈感觉到脚下有动静。不是地震,是跳动,一下一下,像心跳。陈无戈把手贴在液面,那种感觉更清楚了——下面有很多东西在沉睡,不是机器,是活物,是无数个未醒的灵魂。
这时,液态金属开始冒泡。
一团团黑影浮出来,不是影兵,是电子幽灵。它们没有固定形状,移动时排成特定路线,像在传递某种古老的信息。它们围着陈无戈转,发出低频震动,像哭泣,又像警告,那种声音直接钻进骨髓,让人头皮发麻。
陈无戈闭上眼,用影源核心回应。他放出一段纯黑的波动,不带杀意,只有共鸣。幽灵们立刻停住,仿佛认出了什么。
然后,它们开始融合。
两个人影慢慢成型。男人,女人。穿着旧式防护服,脸上很累,眼神却坚定。他们的身体由数据构成,不稳定,随时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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