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雪化,松针上的水珠顺着山径滴落,在青石板上串成细链。龙志炼、苏清雪随仇九下至山脚时,日头已爬过南天门,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归谷令在龙志炼掌心发烫,青铜表面的纹路似活了般游走,竟与他臂弯逆鳞的金芒遥相呼应。
“这令牌自你娘去后,我藏在药王谷最深处的寒玉洞里。”仇九抚了抚鬓角白发,“当年谷中遭逢大难,左冷禅的寒玉诀顺着地脉侵入谷中,七十二处药庐被毁了六十,剩下的弟子要么中了寒毒,要么被逐出师门……”她声音微颤,“你娘临刑前托人带话,说‘若有一日龙家血脉持令而来,便是药王谷重生之日’。”
龙志炼握紧归谷令,指腹触到令身刻着的“悬壶”二字——与他幼时见过的母亲手札上的印鉴一般无二。他忽然想起昨夜在镇谷碑前,蝌蚪文里那句“渡尽劫波,药王重光”,此刻方知这“劫波”二字,原是要拿三代人的血泪来渡。
“前辈,这令牌如何召唤弟子?”苏清雪勒住青骓马,望向前方蜿蜒的山道。道旁野梅正开,粉白花瓣落在她斗篷上,倒比剑穗更添几分柔意。
仇九从怀中取出一方素绢,展开来竟是幅地图:“归谷令需得在药王谷入口的‘回春石’上贴足三个时辰。这回春石是当年药王真人手凿,能感应谷中血脉。只是……”她顿了顿,“谷外十里有个‘断魂崖’,近年多了群马匪,专劫过路客商。你们且换身素衣,莫要露了行藏。”
龙志炼点头,翻身下马时顺手摘了枝野梅,插入腰间空着的剑鞘旁——那是母亲遗物“寒梅剑”的位置,如今虽换了木鞘,他仍习惯在剑旁放些有生气的东西。苏清雪见状轻笑,从包袱里取出件月白斗篷递给他:“山风凉,披上吧。”斗篷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像是新制的。
三人换过行装,沿着山溪下行。行至正午,远远望见山坳里几株老槐,树桠间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茶棚”二字。茶棚里坐着个戴斗笠的老汉,正用枯枝拨弄地上的炭盆,见有人来,头也不抬:“茶钱一贯,冷水免费。”
仇九刚要开口,龙志炼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他运起星陨砂护体,竟觉老汉周身有股阴寒之气,与左冷禅的寒玉髓如出一辙。“这位老丈,”他笑着上前,“我们是去泰山进香的香客,想讨碗热水。”说着摸出枚铜钱放在案上。
老汉抬头,斗笠下露出半张脸:左颊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正是断魂崖马匪的标记。他盯着归谷令看了片刻,突然抄起炭盆里的铁钳,朝龙志炼咽喉刺来!
“小心!”苏清雪旋身挥剑,寒梅剑的剑气扫过,铁钳“当啷”落地。老汉却不躲闪,反而咧嘴笑了:“好个寒梅剑法!当年药王谷的‘踏雪寻梅手’,可是连我师父都夸过的。”他扯下斗笠,露出满头银发,“在下姓周,单名一个‘福’字,二十年前在药王谷当药童,后来……”他指了指脸上的刀疤,“后来被马匪砍了这道口子,才流落到这儿。”
仇九瞳孔微缩:“周福?你当年负责看管谷口的药田,最会认星陨草!”
周福一拍大腿:“正是!当年谷主夫人(龙母)常说,星陨草要寅时采,带露水的才灵。姑娘你腕间的朱砂痣,倒像极了夫人的模样……”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半月前,有个穿玄色大氅的男人来买过马草,腰间挂着块玄铁令牌,刻着‘玄冥’二字。我瞧着那令牌,和当年害谷主中寒玉诀的邪派信物有几分像……”
龙志炼心头一震。玄冥令他曾在母亲的遗书里见过——那是三十年前销声匿迹的“玄冥教”的标记,专练阴毒功法,专克医家内劲。
“周伯,”他沉声道,“可知那玄冥教为何对药王谷如此执着?”
周福叹了口气,指了指茶棚后的山路:“你们且跟我来。前日我在林子里发现处地洞,洞壁刻着玄冥教的符咒,像是新挖的。若我没猜错,他们怕是想从地脉里再引寒玉髓入谷……”
三人跟着周福绕到茶棚后,果然见山壁上有个半人高的洞口,洞中飘出阵阵腐臭。龙志炼运起星陨砂护体,当先钻了进去。洞内狭窄,仅容一人侧身,走了十余丈,忽见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个天然石室,四壁嵌着夜明珠,照得满室生辉。石室中央立着座青铜鼎,鼎中浮着团幽蓝液体,正是寒玉髓!
“不好!”仇九失声惊呼,“这是玄冥教在偷练‘寒玉夺魂**’!他们想用寒玉髓侵入药王谷地脉,让整座山谷变成毒瘴之地!”
苏清雪握紧寒梅剑:“那玄冥教的人呢?”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脚步声。龙志炼闪身躲在石笋后,只见三个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者正是那日左冷禅身边的灰袍客!他腰间悬着玄铁令牌,手中握着柄乌鞘刀,刀身上缠着条赤练蛇,蛇信子吐着腥气。
“老大,那归谷令的动静太大了。”灰袍客阴恻恻一笑,“玄冥教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令。那小娘皮(苏清雪)长得不错,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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